学校的效率出奇的高,就在全联邦修真大学宣布进入“内卷”时代的第二天。
一座巨大的,充满了金属与符文气息的试炼场,在后山拔地而起。
其名为“天工阁”,里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关傀儡,从最基础的木人,到青铜战偶,不一而足,是专门为练气期学生准备的初级试炼场。
宿舍里,王兵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战意。
“老四!一起去不?干他娘的!我的大锤已经饥渴难耐了!”
他晃了晃砂锅大的拳头,看着正坐在书桌前研究着一本古籍的江桦。
孙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老四,一起去呗,正好试试身手!听说在里面表现好,还有学分奖励呢!”
江桦连头都没有回,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本记录着聚灵阵法的书页上。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没空。”
王兵脸上的兴奋僵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行……行吧,那你自己忙。”
……
天工阁入口处,人头攒动。D区小队的凌薇,正靠在一根金属柱子上,闭目养神。
那个寸头男和金丝眼镜男,则在一旁吹嘘着自己的实力,就在这时,江柔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与柔弱。
她没有看凌薇,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寸头男面前。
“同学,你们……还缺人吗?”
寸头男正说得唾沫横飞,突然见到班花主动搭话,顿时心花怒放。
“缺!当然缺!江柔同学愿意加入,我们求之不得啊!”
她希望他能看到,哪怕,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她想用这种方式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在意,然而,那个方向空无一人。
天工阁内,是一片由钢铁与岩石构成的冰冷世界。
“吼!”
一头青铜傀儡兽咆哮着,朝着队伍冲了过来。
“看我的!”
寸头男大吼一声,为了在江柔面前表现自己,根本不顾凌薇的战术安排。
他挥舞着那柄巨大的碎颅锤,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横冲直撞。
“轰!”
他一锤砸飞了那头青铜傀儡,却也彻底打乱了整个队伍的阵型。
“蠢货!”凌薇冷喝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数十只机关傀儡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瞬间将阵型冲散。
江柔和月瑶两个辅助人员,立刻被几只手持铁爪的傀儡包围。
“啊!”
两人发出一声惊呼,背靠着背,脸色惨白。
混乱中,一只傀儡的铁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月瑶的头。
月瑶吓得花容失色,堪堪向旁边躲开。
但她脚下被另一只傀儡伸出的机械腿绊倒,整个人向后摔去。
头上的那个蝴蝶结,被甩飞了出去。
“咔嚓!”
一只沉重的机械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那个在她头上待了许久,被江桦认为丑得不可理喻的蝴蝶结。
瞬间四分五裂,被踩成了一地粉碎的布片,月瑶的眼中涌出泪水,再也顾不上什么成绩,颤抖着手按下了求救符。
……
宿舍里,江桦正沉浸在对聚灵阵法的推演中。
突然,他手腕上的学生终端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
一道光幕弹出,上面是月瑶那张布满泪水和惊恐的脸,求救信号的红光不断闪烁。
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兔,四脚朝天,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舌头都吐了出来。
年幼的江桦蹲在它旁边,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肚子,没反应。
他又拿出一枚清香四溢的灵果,在兔子鼻子前晃了晃。
依旧没反应。
“死了?”
他站起身准备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只“死去”的兔子,猛地弹了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叼走了他手里的灵果,然后飞快地窜进了草丛。
只留下一个得意洋洋的背影。
江桦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面无表情。
又是这种无聊的闹剧。
他冷哼一声,心中给这次求救打上了“胆小”和“浪费时间”的标签。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女孩子遇到一点小困难,就大惊小怪的把戏罢了,他毫不犹豫地关掉了求救信号,将所有的心神,重新投入到聚灵阵法的研究中。
大道在前,岂能为这种琐事分心。
不知过了多久。
宿舍里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嗡”的一声。
是辅导员在全年级群里发出的通报。
【紧急通报:在今日的天工阁试炼中,G区队员江柔、月瑶因同队队友冒进失误,被机关傀儡围攻,导致重伤,现已紧急传送至校医务室。】
【在此校方严厉批评部分学生,团队协作意识淡薄,甚至在收到队友求救信号后,见死不救,漠视生命!此类行为一经查实,将予以严惩!】
王兵和孙鹏面面相觑。
“重伤?这么严重?”
“见死不救?说的是谁啊?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江桦看着那条通报,眉头终于紧紧地锁了起来。
重伤?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麻烦,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朝着门外走去,他需要去确认一下人到底有没有死,若是死了这个“麻烦”,恐怕会升级。
校医务室里,江桦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江柔带着哭腔的控诉声。
“闻人老师,都怪他!都是那个寸头!他非要冲在最前面,才害得我们被包围的!”
闻人泰沉着脸,正在听着,江柔红着眼眶,情绪激动,她一转头正好看到了门口的江桦。
她猛地抬起手,不再指向那个寸头男,而是遥遥地指向了江桦。
“还有他!”
“月瑶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江桦也收到了!可是他根本就没来!”
“在他眼里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江桦身上。
江桦对这种情绪化的控诉,没有丝毫波澜,他的目光越过江柔,落在了里面的病床上。
月瑶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头发散乱,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没死。
江桦心中得出了结论。
病床上的月瑶,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失去了那个蝴蝶结,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空洞而脆弱。
江桦看着她空荡荡的头顶,鬼使神差他问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你的蝴蝶结呢?”
月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决堤。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声音破碎而绝望。
“被……被踩坏了……”
“再也……没有了……”
江柔看着江桦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听着他这句荒谬至极的问话,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冲到江桦面前,扬起手,却在半空中停住。
最终,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质问他。
“你还有没有心!”
“她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只关心一个破头饰?”
“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修炼,你的大道!”
“我们所有的人,是不是都只是你路边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