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静、淡漠，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跨越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戒指的防御，直接在他的灵魂本源中响起。
“药尘。”
仅仅两个字，就让药尘的灵魂如遭雷击，差点当场溃散！
“你……你是谁？！”他惊恐地在心中狂吼。
那个声音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灵魂之上。
“前药之圣者，药尘。于上古神魔大战中，被弟子韩枫背叛偷袭，肉身被毁，灵魂遁入‘七彩纳炎戒’中沉睡至今。”
“你的计划，是培养眼前这个叫林凡的小子，让他为你搜集异火，助你炼制躯体，重回巅峰，然后去找韩枫报仇雪恨。”
“我说的，对吗？”
轰！
药尘的意识，彻底化为一片空白。
恐惧！
无边的恐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泄密了，这是命运层面的洞察！
这个人，仿佛就是执掌命运的神明，将他的过去、现在、未来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面前，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城府都成了一个笑话。
“你的剧本，太老套了，我看腻了。”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现在我给你一个新的选择。”
“一，与我合作。奉我为主，我可以给你一具完美的躯体，甚至帮你清理门户让你亲手手刃叛徒。”
“二，拒绝。我会将你的这缕残魂，从戒指里抽出来，碾成最纯粹的灵魂能量用来喂养我的蛊虫。”
“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冰冷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药尘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大堂之上，张凡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完全无视了暴怒的林凡和戒备的萧家，而是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一段足以让整个东域都为之震动的话。
“我家主上呢，最近对这种所谓的‘天命之子’、‘气运之子’很感兴趣。他觉得命运这种东西，如果能明码标价，似乎会变得更有趣一些。”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提高。
“所以，我家主上决定，举办一场小小的，别开生面的拍卖会！”
“拍卖品，就是这位林凡小兄弟未来的‘命运’！”
“任何人，任何势力，只要出价，就可以成为他的新‘老爷爷’，新‘后台’！你们可以投资他，指点他，分享他的‘主角光环’，将来他若有所成你们便能获得百倍千倍的回报！”
“当然，他要是中途夭折了，投资失败那也与我们无关。”
张凡摊了摊手，笑得像个最奸诈的商人。
“现在，拍卖开始！起拍价嘛，就定为一颗下品灵石，意思意思得了！”
全场死寂之后，是轰然的议论声。
“疯了！这家伙疯了！”
“拍卖命运？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亵渎！”
“天灾之主……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玩弄天命！”
林凡的脸，已经由红转青，由青转紫。
这比当众退婚，要屈辱一万倍！
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被摆在货架上，贴着“主角”标签，等待出售的商品！
“我杀了你！”他怒吼一声，催动药尘刚刚传给他的“八极崩”一拳轰向张凡。
张凡看都没看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
“砰！”
林凡的拳头被一只凭空出现的，由黑色雾气组成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捏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小实验品就要有实验品的样子，别乱动。”张凡微笑道。
萧宁儿和萧家长老们，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这一手凭空造物的手段，其实力至少也是凝丹境巅峰！
这个神秘的“天灾之主”，绝对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虽然很多人对“投资主角”这个概念很心动，但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一颗下品灵石是吧？我赵家，出了！”
众人望去，只见邻镇的赵家族长，一个精瘦如猴的老者正满眼放光地看着林凡。
赵家和林家素来不和，他自然乐得见到林家出丑。而且，万一这小子真是天命所归呢？一颗下品灵石，赌一个未来，这买卖血赚！
“赵家出价一颗下品灵石！还有没有更高的？”张凡像个专业的拍卖师一样，高声喊道。
“我钱家，出两颗！”
“我孙家，出五颗！”
场面开始变得滑稽而又荒诞。
一个“天命之子”的命运，正在以一种极其廉价的方式被众人争抢。
戒指里，药尘感受着外界这荒谬的一幕，又听着脑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
“三。”
“二。”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他是一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他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我……合作！”
他用尽全身的灵魂力，发出了这句屈辱的，却又无比明智的讯息。
万里之外的万剑崖上，林昱轩端着。
一杯清茶，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万里之外的万剑崖上，林昱轩端着茶杯，透过水镜看着青阳镇林家大堂内那场荒诞的闹剧，神情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剧。
当药尘那句充满屈辱与求生欲的“我合作”在他脑海中响起时，他只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一切，尽在掌握。
这便是信息差带来的绝对碾压。
药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选择，是生与死的抉择。
但在林昱轩看来，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而是一道填空题。答案从一开始就写好了。
他不需要药尘的忠诚，他只需要药尘的“剧本”。
一个完美的提线木偶，需要一根最了解木偶的线来牵引。药尘就是那根线。
林家大堂内，气氛已经从荒诞滑向了诡异。
赵、钱、孙几家的族长还在为那几颗下品灵石的报价而沾沾自喜，互相用眼神挑衅，仿佛自己真的抓住了天大的机遇。
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争抢的不是什么“天命”，而是“天灾”丢出来的一根骨头。
林家族长林啸天面如死灰，他看着自己被当成货物拍卖的儿子，看着那些昔日同僚的丑恶嘴脸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晕厥。
林凡的身体还在那只黑雾大手下动弹不得，但他眼中的火焰，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某种混杂着绝望的死寂。他感觉自己的尊严，正被人用最廉价的方式一片片地剥离，然后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萧宁儿的脸色最为复杂。
她站在那里，如同一朵被污水溅到的雪莲。
她厌恶林凡的废物，鄙夷他的无能，所以她来退婚，退得理直气壮，退得心安理得。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