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空气里常年弥漫着轮胎橡胶、机油和封闭空间特有的微尘气味。
惨白的顶灯投下大片大片的光斑,也拉长了行走其间的影子。
杜人雄腰背挺直如松,步履稳健,丝毫看不出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
他身旁跟着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女,扎着利落的马尾,正是他的孙女杜心蕾。
两人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保安保持着沉默而警惕的距离。
刚从杜家私人武馆结束一天严苛的修炼,杜心蕾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她双手背在身后,指头无意识地绞着运动衫的下摆,脚步也显得有些拖沓。
她偷偷抬眼瞄了瞄爷爷严肃的侧脸,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爷爷…我明天…明天不想练武了。”
杜人雄脚步一顿,侧过头。灯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映得那张刚毅的脸庞线条分明。
他眼中的严厉如同冰雪消融,化作深沉的温和,布满岁月痕迹的大手轻轻落在孙女柔软的发顶,揉了揉。
“傻丫头,”他的声音苍老却像古钟般沉浑有力,“灵气正在复苏,席卷天地,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杜心蕾茫然地摇摇头,马尾辫跟着晃了晃。
“这意味着,武道沉寂数百年的寒冬,终于要结束了!一个属于武者的黄金大世,就在眼前!”
杜人雄的眼中骤然爆发出灼热的光彩,那是对力量巅峰的向往,穿透了岁月的暮气,“你是我们杜家最有希望冲击先天之境的天才!整个家族未来的脊梁,就扛在你小小的肩头上了!”
“神州大地,轩辕、申屠、闻人、容城四大家族为何能呼风唤雨,一言可易山河?”
他的语气陡然转沉,带着千钧重压,“只因他们族中,先天高手如云!甚至有超越先天、深不可测的老怪物坐镇!”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电,穿透停车场的幽暗,仿佛要洞穿这钢筋水泥的阻隔,直抵那风起云涌的天地。
“我们杜家,在山海市是风光无限。可放到整个神州,放到这即将被灵气狂潮彻底冲刷的世界里,这点根基,脆弱得不堪一击!一个先天境的散修,就能翻手将我们打入尘埃!权柄?财富?名望?百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这个世道安身立命的根本!”
杜人雄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空旷的停车场墙壁上,激起隐隐的回响,“灵气潮汐之下,蛰伏的妖兽、异种、妖魔…都将破封而出!没有力量,就是待宰的羔羊!这其中的残酷,你要明白!”
杜心蕾被爷爷话语中的沉重和灼热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小脸微微发白。
她似懂非懂,只觉得练武好累,玩的时间都没有。
她小声嘟囔:“可是爷爷…我还小啊…”
“时间不等人啊,心蕾!”杜人雄喟然长叹,那瞬间流露的疲惫让他的身形似乎佝偻了一分,“爷爷老了,气血衰败,恐怕终生无望再进一步。杜家的未来,只能看你们这些小辈了。你的目光,要越过山海市,要看到整个神州,整个蓝星,甚至…那浩瀚的星辰大海!”
十二岁的少女,心思终究还在游戏与玩耍之间。星
辰大海的豪情,远不如一场酣畅淋漓的排位赛来得实在。
她撇撇嘴,闷闷不乐。
“罢了,”杜人雄看着孙女委屈的小脸,心软下来,语气放缓,“明天给你放一天假。但后天,必须加倍补回来!”
“真的?谢谢爷爷!爷爷最好了!”杜心蕾瞬间阴转晴,欢呼雀跃,像只轻盈的小鹿几步跑到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豪华轿车旁,拉开车门,迅速钻进了后座,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兴奋的小脸。
杜人雄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也坐进后座孙女身边,沉声道:“老黄,回家。”
一片寂静。
驾驶位上,司机老黄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恭敬地应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感,悄然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老黄?”杜人雄眉头一皱,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这时,“老黄”的肩膀开始极其细微地耸动,一种压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桀桀…”低笑,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那笑声干涩、扭曲,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非人的恶意。
“不好!”杜人雄脸色剧变,后天巅峰的浑厚气劲瞬间透体而出,形成一股无形的护身罡气。
他一手猛地将身边的杜心蕾往车外推去,同时厉喝,“下车!快!”
车外的两名保安也被这诡异的笑声惊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的橡胶棍,惊疑不定地看向驾驶位。
“嗬…嗬嗬…”笑声变成了野兽般的低喘。
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老黄身上那套合体的司机制服如同被充气的皮囊般猛地鼓胀起来!
嗤啦!嗤啦!
坚韧的布料被硬生生撕裂!
他的身体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肌肉虬结贲张,皮肤迅速被一层浓密粗硬、泛着油光的黑色刚毛覆盖。
一股灼热的气流伴随着“滋滋”的蒸汽声从他膨胀的躯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前部,车窗玻璃上凝结出一层白雾。
砰!
前挡风玻璃再也承受不住这非人的力量,轰然炸裂!
一个庞大狰狞的身影,顶着破碎的玻璃碴,上半身从挡风玻璃的破洞中探了出来!
那已完全不是老黄!
它身高接近三米,头颅硕大,赫然是一个狰狞的野猪头!
血红的双眼充满疯狂与嗜血,两根匕首般弯曲的巨大獠牙从嘴角探出,滴落着腥臭的涎水。
粗壮的脖颈连接着肌肉虬结、布满黑毛的类人身躯,散发着野蛮、混乱和极度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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