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四合院。
当收音机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时,整个院子都炸了锅。
“广播!广播里有人说话!”
“杀人?还要在电视塔上杀人?”
“我的天爷!这是要变天了吗!”
刚才还在为许大茂的丑事幸灾乐祸的邻居们,此刻一个个都从屋里跑了出来,聚在中院,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安。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通过电波,如此真实地降临到他们身边,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许大茂瘫在地上,本来还在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哀嚎,听到广播后,也吓得忘了疼痛,只是傻傻地坐在那里,面如土色。
傻柱也顾不上去收拾他了,他跑到院子中央,仰着头,看着广播电视塔的方向,那张憨厚的脸上,满是震惊。
只有三位大爷,还勉强保持着镇定。
易中海背着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沉声道:“都别慌!听政府的!这肯定是坏分子在捣乱!公安同志们肯定能解决!”
贰大爷刘海中挺着肚子,官瘾又犯了,对着众人挥手:“都回屋去!别在外面瞎聚集!小心被当成乱党分子!”
叁大爷阎埠贵则是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要去供销社多买点米面存着,万一真乱起来,粮食可就是命根子。
就在院里人心惶惶,乱作一团的时候。
秦淮茹和贾张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秦淮茹的脸上,满是忧虑和恐惧。
而贾张氏,那双三角眼里,却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兴奋和恶毒。
她看着瘫在地上的许大茂,又看了看旁边不知所措的傻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哎哟喂,我说什么来着,这世道要乱了!咱们院里,出了个扫把星啊!”
她这话,意有所指。
院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她。
贾张氏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更加来劲了,她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想啊!这李向东搬来才几天?先是把许大茂给整了,现在,连杀人犯都在广播里叫嚣了!”
“他就是个灾星!他一来,咱们院里就没好事!现在连整个京城都跟着倒霉了!”
她这是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李向东身上。
她恨李向东,恨他让自己丢了那么大的脸,恨他让傻柱都敢跟自己叫板。
现在机会来了,她要煽动整个院子的人,把李向东赶出去!
“对!贾大妈说的对!”
许大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指着李向东的屋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他就是个妖孽!他会妖法!他看我一眼,我就知道鸡骨头藏在哪儿!他不是警察!他是鬼!”
他已经被李向东吓破了胆,此刻说的话,已经语无伦次,充满了封建迷信的色彩。
但在这种恐慌的气氛下,这些话,却格外有煽动力。
“妖法?”
“难怪他能把贾张氏治得服服帖帖……”
“是啊,他破案也太快了,跟算命一样……”
院里的邻居们,开始窃窃私语,看李向东屋子的表情,也从之前的敬畏,逐渐变成了怀疑和恐惧。
易中海眉头紧锁,他虽然也不喜欢李向东,但作为一名八级钳工,他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
他刚想开口呵斥,傻柱却先一步站了出来。
“我呸!”傻柱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指着贾张氏和许大茂的鼻子就骂,“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李哥那是本事!是为民除害!到了你们嘴里,怎么就成了妖法了?”
“你们就是嫉妒!嫉妒李哥比你们有能耐!嫉妒李哥一来,你们就不能在院里作威作福了!”
傻柱虽然憨,但他分得清好坏。
李向东帮他出了气,治了院里的无赖,在他心里,李向-东就是好人,是大英雄!
“傻柱!你被他灌了迷魂汤了!”许大茂急赤白脸地叫道。
“我灌你一脸大粪!”傻柱说着就要动手。
院子里,瞬间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贾张氏和许大茂为首,坚信李向东是“妖孽”、“灾星”。
另一派是以傻柱为首,虽然人少,但坚定地维护着李向东。
而更多的人,则是像墙头草一样,在中间摇摆不定,被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搞得更加惶恐。
易中海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景象,感觉一阵心力交瘁。
他发现,自从李向东来了之后,这个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四合院,就彻底失控了。
他建立的那些规矩、威信、人情世故……全都被那个年轻人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粗暴的方式,给砸得稀烂。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身影,从人群中悄悄溜了出去,跑向了院门口。
是叁大爷阎埠贵的二儿子,阎解成。
他跑到院门口的公共电话亭,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是街道办吗?我要举报!”
阎解成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我们院里,新搬来一个警察,叫李向东。他……他行为很可疑!大家都在传,他会妖法!对!就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还聚众斗殴,破坏邻里团结!你们快派人来看看吧!”
挂了电话,阎解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他爹阎埠贵最恨的,就是不守规矩、破坏他算计的人。
李向东,就是他家最大的眼中钉。
他这一通电话,就是要借街道办的手,来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只要给李向东扣上一顶“封建迷信”和“破坏团结”的帽子,在这个年代,足够他喝一壶的!
阎解成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心满意足地溜回了院子。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对面胡同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那人影从黑暗中走出,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支英雄牌钢笔。
他看着那个充满了争吵和混乱的四合院,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如同看着蝼蚁般的微笑。
“真是……一群有趣的虫子啊。”
他喃喃自语,然后转过身,缓缓地,朝着广播电视塔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
每一步,都像踩在整个城市的脉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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