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我表现得像个真正受伤的废物。
每日除了在小院里做些简单的吐纳，就是帮母亲劈柴挑水，偶尔遇到沈浩派来监视的家奴，也只是低眉顺眼地避开。这种刻意的示弱，果然让沈浩放松了警惕，甚至在路过我的小院时，还故意啐了一口唾沫。
他越是嚣张，我心中的算计就越是冷静。真正的猎人，从不会在猎物放松警惕前露出獠牙。
第三天清晨，我揣着母亲给的两个窝头，借口散心离开了沈家。按照推演的路线，我先去了城西的杂货铺。
“刘掌柜，给我来两斤迷踪粉。”我压低声音说道。
刘掌柜是个精瘦的老头，眯着眼打量我：“沈少爷？您买这东西做什么？”迷踪粉是猎户用来追踪野兽的，对修仙者没什么用。
“捕些小兽给母亲补身子。”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同时递过去三枚铜板——这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当。
刘掌柜掂了掂铜板，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纸包：“这可是上好的迷踪粉，见水就灵。”
我接过纸包收好，又问道：“掌柜的，听说最近有商队要出城？”
刘掌柜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你消息挺灵通啊！王老爷的商队今天一早就出发了，听说要去邻城做笔大买卖。”
“哦？什么买卖这么神秘？”我故作好奇。
“谁知道呢，”刘掌柜撇撇嘴，“不过我听采买的伙计说，昨晚看到王老爷的库房运出几个大箱子，还用符咒封着，八成是值钱货。”
果然和推演的一样。我心中有数，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杂货铺。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李家。
李家是青阳城的二流家族，与王家素有恩怨。更重要的是，李家的少主李冲是沈浩的狐朋狗友，经常一起欺负我。让他们狗咬狗，再合适不过。
李家的门房显然认识我，看到我来立刻嘲讽道：“这不是沈家的废物吗？来我们李家讨饭吃？”
我没理会他的挑衅，只是道：“我有要事见李少主，烦请通报一声。”
“就你？”门房嗤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告诉他，我知道王老爷商队的路线，”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错过今天，李家可就少了个发财的机会。”
门房愣了一下，显然被“发财”两个字打动了，犹豫片刻还是进去通报了。
片刻后，李冲跟着门房走出来。他穿着华丽的锦袍，三角眼吊梢着，一脸不耐烦：“沈玄机？你找我做什么？想挨揍了？”
“少主息怒，”我微微躬身，摆出顺从的姿态，“小人偶然得知王老爷的商队今天要经过黑风岭，特来告知少主。”
“黑风岭？”李冲皱眉，“那又怎样？”
“小人听说，王老爷这次运了批好东西，”我压低声音，“而且护卫比平时少了一半。”
李冲的眼睛立刻亮了：“你怎么知道的？”
“小人前天去城外采药，碰巧听到的。”我编造了个理由，“小人不敢奢求什么，只求少主事成之后，赏小人几两银子给母亲治病。”
这番话既解释了消息来源，又降低了李冲的戒心。他果然上钩了，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只要消息属实，少不了你的好处！”
“少主英明，”我适时递上一张纸条，“这是小人画的路线图，商队会在午时经过三岔口，那里地势险要，正好动手。”
这张图正是我昨晚精心绘制的，标注的路线半真半假——正确的路线能让李冲堵到商队，错误的水源地则能让他的人在午时缺水乏力。
李冲接过地图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识相！等我的好消息吧！”
离开李家，我立刻赶往城东的贫民窟。赵三的老巢就在这里，一间破败的酒坊。
我没敢靠近，只是在附近的茶馆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水。按照推演，赵三此刻正在酒坊里召集人手，准备下午的行动。
我需要一个契机，把“王家商队有邪器”的消息传进去。
没过多久，一个醉醺醺的汉子从酒坊里出来，摇摇晃晃地往茅房走去。我眼睛一亮，这是赵三的堂弟赵四，嗜赌如命，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我悄悄跟了上去，在他进茅房前拦住了他：“这位大哥，请留步。”
赵四醉眼朦胧地瞪着我：“哪来的小屁孩？敢拦你赵四爷？”
“小人有笔富贵想送给四爷，”我拿出剩下的两个铜板，“只要四爷把一句话带给赵三哥。”
赵四看到铜板，眼睛立刻直了：“什么话？”
“就说王家商队里有件能‘增加修为’的宝贝，藏在黑色的箱子里。”我故意加重了“增加修为”四个字。
果然，赵四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把铜板塞给他，“小人也是偶然听到的，不敢独享。”
赵四揣好铜板，嘿嘿一笑：“算你小子识相！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回了酒坊。
我看着他的背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第一重布局，借李家之手牵制商队护卫；第二重布局，用邪器消息激化马匪的贪婪；接下来，就是第三重——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午时将至，我赶到了黑风岭。
这里果然地势险要，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中间的三岔口只有丈许宽。我选了个隐蔽的山洞藏好，从怀里掏出迷踪粉。
按照推演，商队的马匹会在经过三岔口时，因为啃食右侧岩壁下的青草而触发迷踪粉——这种粉末对人无害，但会让马匹产生幻觉，变得狂躁不安。
我小心翼翼地将迷踪粉撒在那些长势最茂盛的青草上，又用石头压了些枯枝作为掩饰。做完这一切，刚好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来了。
我缩回山洞，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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