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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卜司深处,穷观阵核心枢纽永恒的低沉嗡鸣,如同宇宙冰冷的心跳,是这片绝对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符玄蜷缩在巨大能量管道交汇的金属凹槽里,像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将自己缩进最坚硬的角落。素净的深紫色常服早已被灰尘和暗金色的干涸血渍染得斑驳,散乱的长发如同枯败的海藻,遮住了她大半张毫无血色的脸。

外界的光阴流转,日升月落,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穷观阵核心那恒定不变的幽蓝光芒,冰冷地映照着她蜷缩的身影,在光滑的金属墙壁上投下一团模糊而孤寂的阴影。时间仿佛被这冰冷的造物冻结,唯有识海深处那场永不停歇的风暴,在反复撕扯着她早已残破的灵魂。

景元的话语是永不停歇的诅咒,日夜在她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反复剐蹭着她鲜血淋漓的心脏。

烛渊的痛苦则通过心印,如同最精准的酷刑工具,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神魂深处那被心印覆盖的创伤传来的、如同钝刀刮骨般的隐痛;身体遭受重创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虚弱;还有那如同沉入冰海深处、被绝望彻底浸透的冰冷死寂。

而比这更残酷的,是那支净雪琉璃簪。它被景元放置在烛渊身边,此刻正散发着纯净而温暖的、带着冰寒安抚气息的波动,顽强地穿透心印链接的痛苦洪流,清晰地传递过来。那波动如同温柔的手指,一遍遍抚过她同样伤痕累累的灵魂,带来一丝微弱的抚慰,却又更像是在她自我厌弃的伤口上撒盐——提醒她,那个被她亲手伤害、践踏至深的男人,此刻正承受着她带来的痛苦,却依旧被那象征着她生辰祈愿的簪子守护着。

悔恨、愧疚、心疼、自我厌弃…种种情绪如同最粘稠的毒液,将她浸泡其中,窒息感如影随形。她不敢出去。不敢面对景元洞悉一切的目光,不敢面对云骑将士可能的质疑,更不敢…不敢面对烛渊那双可能依旧盛满卑微爱意与痛苦的眼睛。那比任何毁灭令使的威胁都更让她恐惧。她只能躲在这里,在这绝对理性、毫无情感的冰冷核心之下,像鸵鸟般将头埋进沙土,用穷观阵冰冷的嗡鸣麻痹自己,承受着这自我放逐的无期徒刑。每一次感知到心印另一端那净雪琉璃簪的温暖波动,她的身体都会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指甲更深地掐入手臂早已结痂的伤痕,留下新的血印。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之时——

嗒…嗒…嗒…

一个清晰而富有韵律感的脚步声,突兀地穿透了穷观阵核心永恒的低沉嗡鸣,由远及近,在这片绝对孤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符玄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她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得更紧,散乱发丝下的深紫色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通往核心枢纽的唯一幽深甬道入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从容。终于,一道修长优雅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水墨画,悄无声息地从甬道的黑暗中踱步而出,站在了核心枢纽那幽蓝光芒的边缘。

纯白的礼服纤尘不染,金色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碧绿的眼眸如同暗夜里闪烁的猫眼石,精准地落在了符玄蜷缩的角落。正是行商罗刹。他手中随意地把玩着那枚镶嵌着终末符文的暗金色怀表,表盘上,象征符玄存在时间的符文依旧维持着极其黯淡却稳定的微光。

“看来,太卜大人在这‘摇篮’里,休息得并不安稳?”罗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感,打破了核心枢纽的死寂,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候一位老朋友,但那碧绿眼眸深处闪烁的,却是洞悉一切的精明与玩味。

符玄没有回答。深紫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深渊,死死锁定着这个不速之客,里面翻涌着警惕、厌恶,以及一丝被看穿狼狈的羞怒。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而危险,穷观阵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

罗刹仿佛没感受到那迫人的压力,他优雅地踱步上前,停在距离符玄蜷缩之处数丈远的地方。目光扫过她褴褛的衣衫、散乱的长发和手臂上那些新旧交叠的血痕,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怜悯的残酷。

“啧啧,真是…令人心疼。”罗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虚伪的叹息,“一个为了守护所爱甘愿背负一切罪孽,在门外像条丧家之犬般日夜苦等;一个知晓真相后痛不欲生,将自己放逐在这冰冷的机械之心下自我折磨…多么感天动地的…悲剧啊。”

“你来做什么?”符玄的声音终于响起,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排斥。

“自然是…雪中送炭,或者说…提供一个结束这场悲剧的可能。”罗刹手腕一翻,那枚暗金色怀表消失不见。他摊开白皙的掌心,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深邃幽蓝色泽、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密银色符文的奇异晶体,凭空出现在他掌心。那晶体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宇宙一切逻辑与规则的冰冷波动!

“认得它吗?”罗刹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智识(Nous)的‘逻辑之种’。还有这个…”他另一只手轻轻拂过虚空,一枚同样大小、却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晶体碎片浮现,碎片边缘闪烁着象征终末(Terminus)的猩红符文!“终末的‘寂灭残响’。”

两枚小小的晶体悬浮在罗刹掌心,散发着截然相反却又相互牵引的恐怖气息,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因为这力量而微微扭曲!

“它们,是解开你与烛渊身上那双重枷锁的‘钥匙’。”罗刹碧绿的眼眸紧紧盯着符玄骤然收缩的瞳孔,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智识的契约烙印,终末的信标反噬…根源皆在于此。只需一个简单的‘湮灭’仪式,我就能用这两枚钥匙,彻底抹去你们灵魂深处那永恒的折磨之源!让智识的视线移开,让终末的馈赠彻底消散!从此,契约的反噬,信标的撕扯…将不复存在!烛渊神魂的创伤将获得真正愈合的根基,而你…也不必再时刻担忧自己存在的‘倒计时’。”

彻底解放?!

符玄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深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罗刹掌心那两枚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晶体!智识契约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反噬,穷观阵核心那对烛渊残魂永恒的撕扯…这些如同悬顶之剑的折磨,真的…可以彻底解除?

巨大的诱惑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烛渊那张苍白痛苦、在门外日夜守候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如果…如果枷锁解除,他是不是就不用再承受那无休止的痛苦?是不是就能真正…活下去?

然而,冰冷的理智如同最后的堤坝,死死拦住了这汹涌的洪流。罗刹的“馈赠”,从来都伴随着无法想象的代价!

“条件…是什么?”符玄的声音更加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

罗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妖异而灿烂,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他收回那两枚诱人的晶体,指尖优雅地拂过并不存在的灰尘。

“很简单。”他的声音轻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你…立刻动身,随我前往玉阙仙舟。并且…在那里,‘协助’一个人完成她要做的事。”

“协助谁?”符玄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来。

“一个…老朋友。”罗刹的碧眸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无罅飞光’,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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