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名字在宗门里传得热闹非凡,可他早回归了自己的生活节奏。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练剑,午后窝在屋里翻书,晚上一个人坐在藏书阁外的石阶上,脑子放空。就好像那场轰动一时的胜利,不过是平常日子里的一段小插曲。
有个人却因这场胜利,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灵悦站在擂台下,看着人群渐渐散去,空荡荡的高台立在那儿,心里头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滋味。她不是头一回见云逸出手,可这次,就是感觉和以前不同。
是他战斗时那沉稳劲儿,还是面对绝境都不慌不忙的从容,让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本打算转身离开,可一股莫名的冲动扯住了她的脚步。她死死盯着那块擂台,像是要把它背后藏着的东西看穿。
等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透了。
她没直接回住处,而是绕到了观星台的方向。
那是她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听说站在观星台最高处,能看到星辰落下的轨迹,好像整个天地都在自己脚下。
不过她今儿可不是来看星星的。
她心里有数,云逸肯定会来。
果不其然,她刚踏上台阶,前面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她声音很轻。
云逸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勾,“你也在。”
两人并肩往上走,步子不快不慢,就跟他们之间那些从没说出口的心思一样。
观星台今晚人不算多,但也没全空着。几个低阶弟子围着火堆正聊得起劲,还有两个执法堂的师兄在巡逻。云逸一边走,一边故意踩碎几片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巡逻的人立马被吸引过去了。
灵悦轻轻笑了一声,打趣道:“你还挺会找时机的。”
“哪能让你等我太久。”他说道。
两人终于到了最顶层,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风轻轻吹过。
灵悦靠在栏杆边,抬头望着天,星光洒在她脸上,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你知道吗?”她突然开了口,“十年前那次暗算之后,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云逸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也以为自己熬不过那天。”
“你为啥不逃啊?明明能躲开那一击的。”
“我答应过你,要活着回来。”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灵悦转过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她从腰间摘下一直挂在剑穗上的青玉铃铛,轻轻晃了晃。铃铛声清脆悦耳,却没打破夜的宁静。
“你还记得这个不?”她问道。
“那哪能忘。”他点点头,“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
“没错。”她挤出一丝笑容,里头却藏着一丝苦涩,“那时候我年纪小,啥都不懂,就知道你要替我挡那一刀。后来我就琢磨,为啥偏偏是你?”
云逸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我懂了。”她接着说,“因为你一直都在。”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半截玉簪,递到他面前。
这是十年前,她亲手送给他的。
“你还留着。”她语气里满是惊讶。
“我一直带在身上。”他接过玉簪,手指摩挲着断裂的地方,仿佛能摸到那段时光留下的痕迹。
“你知道吗?”她突然往前凑了一步,“这玉簪断的时候,我心里头可难受了。”
“我晓得。”他点点头,“但我更难受的是,没能保护好你。”
灵悦愣住了,紧接着轻轻笑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眼神认真,“那你现在呢?还觉得自己不够强吗?”
“我拿不准。”他说,“但有件事我清楚。”
“啥事儿?”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话听起来平平淡淡,却让灵悦心里猛地一颤。
她盯着他,好像头一回真正看清这个人。
那个曾经在藏书阁角落用树枝比划剑招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能在擂台上和天才一较高下的男人。
她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松动了。
“你呀……”她轻轻叹了口气,“老是这样,一句话就让人不知道咋回你。”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他微微一笑。
灵悦低下头想了想,突然抬手,指尖一点,一道寒气呼地弥漫开来。
“既然你说会一直在,那就试试呗。”她语气一下子变冷,剑意像霜雪一样朝他压过去。
云逸既没闪避,也没催动体内的符文护体,就那么站在原地,任由那股寒意把自己包裹起来。
他只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灵悦的手顿了一下,剑意也跟着弱了几分。
她看着他,眼中的冰冷慢慢化成了柔软。
她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你啊,一点都没变。”
“变了吗?”他反问。
“变了。”她点头,“变得更像个能让人托付终身的人。”
云逸没接话,把那半截玉簪重新放回她手里。
“这不是我的。”他说,“是你的。”
灵悦紧紧握住玉簪,掌心还留着一丝温热。
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你知道不?”她又开了口,“我每个月十五都会偷偷溜下山买糖葫芦。”
云逸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知道。”
“你咋知道的?”
“我瞅见你一次,在东街口的小摊前,穿着便服,跟普通姑娘似的挑糖葫芦。”
灵悦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跟踪我?”
“哪是跟踪。”他摇摇头,“就是刚好路过。”
“鬼才信。”她哼了一声,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夜风吹过,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再说话。
远处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天上的星辰好像变得更亮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放慢了脚步。
云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袖,隐隐约约能看见金色符文在皮肤下流动,但他没吱声。
他明白,有些事儿,还没到说的时候。
灵悦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温柔,“云逸,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来找我吗?”
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会。”
她笑了,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那就好。”
风吹动她的马尾,也吹动了他的青衫。
他们站在观星台的边缘,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一刻,感情更浓,心意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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