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绝操控着人傀冯季和,在石窟前的平台上稍稍站了一小会儿,疏散了心中的一口郁气。
他回头看了下仍留在石窟内的本体,本体也默默地看着他。
然后他回过头来,扫了眼离窟的小道,抬脚而起大踏步离去。
一步,两步......
程不绝每一步踏出,都同时凝神感应着和本体的联系。
十步之后,他发现这具人傀和本体的联系,就开始有一丝淡薄的感觉。
二十步之后,程不绝的意识就有了待不稳的感觉,蠢蠢欲动想要回归本体。
三十步——
“已经到极限了!”程不绝心中暗叹。
此时,他对这具人傀的操控已经没有那么丝滑了,完全变成了最初直接操控的那个样子。
而他的意识在这具身体中,也完全站不住了,有种飘飘然脚不沾地的感觉,极其不踏实。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自己的本体一直在石窟待着,不要出现在人前。等到不说有十分,至少也要有八九分自保的实力,他才能更安心地走出来。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程不绝也有所预料,凡事皆有代价或限制,更何况是这种类似意识转移的超常能力。
所以,在稍稍感叹了下,程不绝也是定下心神。
念头落下,石窟内程不绝的本体也是慢慢站起来,动作略显僵硬地走出石窟,反身将门关上,又继续跟上前方的人傀冯季和。
在本体重新进入十步以内之后,程不绝感觉对人傀的操控就重新恢复了堪比真人的灵活性。
“看来十步之内就是最佳距离,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随着实力的增长而增加?”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以后自然会知道。
程不绝同时操控着两具身体,人傀在前,本体在后,沿着山腰小道前行。
又二十步之后,小道汇入上下山主道。
到这里就能陆陆续续遇上一些杂役或仆从,他们均身着灰色短衫,在山道上上下下,一派忙碌的样子。
在见到“冯季和”这身绿袍之后,这些杂役仆从都是一副恭敬畏惧的样子,赶忙躬身让开道路。
在程不绝过去之后,他们又偷偷看着“冯季和”的背影,神色中尽显艳羡憧憬。
在注意到“冯季和”身后亦步亦趋,步履有些僵硬的黑袍“人”时,有人或许是想到什么传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再不敢多看,加快脚步,不敢在原地多留一息。
对此程不绝一概不做理会。
下得炼傀山,在通往傀儡峰的路上,程不绝终于是遇到同样身着绿袍的外门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大多身边都跟着一只傀儡兽,这就是《御傀法》中提到的兽傀。
见着这些同门,程不绝心中顿时一紧,随即又泰然自若地继续前行。
这些同门自然也看到了“冯季和”,不过平日里大家关系也不甚熟络,只是互看一眼,并不做交流。
路过其中一人时,程不绝感觉有点眼熟,人傀冯季和的记忆在心中流过,“好像是某个姓严的人身边的小跟班!”。
这个小跟班也是看到了“冯季和”,以及“冯季和”身后黑袍罩身、兜帽盖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动作有些呆板,看着不像正常人的“人”。
一抹震惊之色从他的眼眸中浮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又反复打量了两眼,仿佛终于是确认了某件事,随即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开。
程不绝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麻烦!艹”
这家伙的举动,就差把“通风报信”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果然,在程不绝又走了一段路,快到傀儡峰脚下的时候,就见一人骑着一头银灰色狼形兽傀而来。
“呦~呦~呦~,这不是冯大天才吗?这么多天不见,还以为你暴毙了,正准备做个善行,帮你整理遗物,悼念悼念呢”,来人远远的见着“冯季和”就高喊了起来,言语极其不善。
程不绝通过冯季和的记忆,一眼也就认出来人的身份——同为外门弟子的严松,此人和冯季和有些不对付。
人傀冯季和生前也不是任由人欺凌的主,程不绝本人更不是善茬,自然不甘示弱,当即回怼。
“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姓严的啊。大呼小叫的,搁夜里看不清人的话,我还以为是谁的犬傀没看好跑出来了。”
“你——”,严松的段位显然有点低,这就受不了了。
“行了,别你你你了,你的孝心我冯某人收到了”,程不绝透过人傀冯季和的眼睛,略微斜视着严松,“倒是看不出来,你平时在外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穷到这种地步,连我仅剩的那点残渣也惦记着,真是难为你活的这么辛苦了。”
“冯季和!”严松彻底扛不住这样的言语攻击,怒喝道。
“不用喊得这么大声,爷我能听见”,对于这种人,程不绝从来不会给好脸色,“倒是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赶来,是来迎接你爷爷出关的吗?”
严松脸上一时阴晴不定,神色阴沉,“这不像你平时的风格,没想到你冯季和这么有种!”
“你不是猜到了吗”,人傀冯季和嘴角斜扬,冷冷一笑,“至于‘种’?呵~,我冯季和敢豁出全部身家,搏这一具人傀,你说我有没有种!”
严松闻言瞳孔紧缩。
来之前他已经听了自己的跟班通报,冯季和好像侥幸炼成了人傀。
他虽然有几分吃惊,立刻带人赶来,但心里还是存了几分不信。
他冯季和何德何能,有这个惊人气运,能练出人傀?
毕竟,整个外门之前都没有一具人傀,即便一百零八内门弟子,能炼出人傀的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此刻听他亲口承认,心中既有羡慕又有极深的嫉妒,还有不安和忌惮。
严松神情凝重,眉目微微低垂,死死盯着冯季和身后跟着的“人傀”,目光仿佛要将它洞穿。
空洞的眼神,僵硬的走路姿势。
严松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不管是侥幸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冯季和的确炼成了人傀。
想到此处,严松的内心嫉妒更胜三分,阴沉的脸色化作铁青,心中狂吼,“凭什么!凭什么他冯季和有这样的气运?”
想到人傀对低阶武者巨大的修炼提升效果,想到日后将要被冯季和死死压一头,甚至要眼睁睁看着他先自己一步,甚至十步进入内门,而自己必须俯首躬身称他为师兄,严松的心中的不甘更是要溢出来。
严松死死盯着冯季和的人傀,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冯季和,你说你有种,我看未必!让你的人傀和我座下银狼兽傀打一场,让我看看你这具外门中独一无二的人傀,到底有什么能耐!看看是你的人傀厉害还是我的兽傀厉害。”
此时,程不绝和严松的言语交锋也是引来了众多围观者,大家也是一眼便注意到程不绝这具“人傀”,虽然也多有吃惊羡慕之色,但并未像严松一般流露出无法的嫉妒。或许也有,但至少没有表露出来。
在听到严松的挑衅之言时,众人顿时窃窃私语,眼神中也是一副看戏的玩味表情。
“狗东西,果然直接冲着我这个本体来了。”程不绝一听严松的这番话,再感受着他看向自己本体的目光中刺骨的恶意,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