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邢越听越古怪，“种恶根得恶果”这句话他也不是没听过，但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按自己这个好弟子的理解，等于是把这句话的因果颠倒了过来。
原本应该是种了恶根，导致结了恶果。
现在却是想得恶果，就要种恶根？
这是什么歪门邪说！
但想到万毒门的整个历史，总是在要冲上圣地大教的关头，就突然遭遇莫名的灾劫，屡屡打断势头。
又想起门中很多功行高深的前辈，也是莫名遭遇不祥，而正道中人却似乎并未听闻有这种事。
凡此总总，不一而足。
张邢瞳孔微缩，动作不由顿了一下，心中深藏的某根弦仿佛被触动了。
难道真是天道对恶行降下的劫难？
如果要化解这种劫难怎么办呢？
做善行吗？
我堂堂万毒门人，出去做善行？那我还能在这一道存在下去？
但是如果按这小子的理解顺下去，善行不一定要做善事，削恶根也算一种。
张邢霍然站起，来回在静室内踱步起来。
“以恶人为恶根，一者可以替天行道，削除恶业，积累善行。二来恶根去结恶果，可以避开善恶冲突，顺天行道，如此或许可行？”张邢喃喃自语。
程不绝此时大部分意识都藏于面板之内，看着张邢的这副样子，他也是大呼好家伙，我不去做神棍也是可惜了。
“去吧去吧”，这种做恶之人，向来不简单，最好让张邢碰上个硬茬，那就有意思了。
突然，张邢停下脚步，猛地一扭头，眸中神光爆闪，前踏一步，直视“冯季和”空洞的眼睛，“季和，这些真是你自己想的吗？”
“冯季和”继续保持着眼神的空洞，对于近前的师傅的凌厉眼神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师傅的问题，“师傅，这——，这确实是弟子的一番瞎想，若师傅觉得弟子的想法有误，弟子下次定然改正。”
张邢紧盯着冯季和眼睛，发现冯季和的眼神至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他确实是处于被迷心散迷失心智的状态。
随即他收回眼神，重新坐回黑木椅上，继续沉思起来。
“据说武道修行的尽头涉及‘道’的感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玄之又玄......，难道......或许可以一试？”张邢半信半疑。
原本他只是想从冯季和这名弟子身上，得到提高炼制人傀成功率的秘密。没想到秘密听到，倒是听到了另外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张邢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弟子的诡论，但是弟子的一番话确实给他指出了另一条路，埋下了一颗种子。
估摸着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按照《药毒简录》中迷心散的描述，这时候药效应该过去了。
程不绝心道，“自己此时应该表现出随着迷心散效果过去，重新清醒过来，并且丢失了刚刚这一段时间的样子”。
随即程不绝重新将意识通过面板，注入人傀冯季和体内，“冯季和”眼睛再次灵动起来，重新上线。
“师傅？”冯季和在程不绝操控下，试探性的喊了声。
张邢顿时停止神游，将目光转向冯季和，“嗯？”
“师傅，弟子刚刚走神了，望师傅见谅！”对于自己刚刚的“走神”，冯季和一副很是担心师傅责怪的样子。
“嗯，你先回去吧，为师想到点问题，需要静坐思索一下”。
“是，弟子告退！”程不绝心知今天这一关是过去了。
“冯季和”带着程不绝本地不急不缓从室内走出，大踏步下山，朝弟子峰山头而去。
日头当空，树影斑驳，阴翳的长老峰山道上，人声稀少。
行走其间，沐浴着晨风，程不绝心情格外畅快轻松，“冯季和”在他的控制下顿时健步如飞。
一主一傀分别催动劲力和气血，身形快速腾跃，不过盏茶的工夫，就绕过主山，来到弟子峰山头。
一路遇人也不停顿，直奔居所。
冯季和屏退上前迎接的仆从老方以及杂役等人，也不发话，径直进入静室内。
一人一傀，一站一坐——本体坐，人傀冯季和站。
程不绝细思直面师傅的试探，虽无惊心动魄的厮杀，但对于心神的压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对面板有信心，但近距离面对一个无法力敌的高高手，他心中不免还是倍感压力。
及至应对完师傅，走出师傅的院子之后，他的心神才稍稍放松下来。
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他的心神消耗是极大的。
想到最后张邢似乎真被他一通胡扯给忽悠住了，程不绝一时也是感觉有趣。
但转念一想，张邢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忽悠住？
“绝对不能自视甚高，更不能掉以轻心”，程不绝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小觑了任何人。
只是他还是不太理解张邢的举动，本来仅仅只是站在冯季和的立场扯了一番理论，也算是给他的“好运”编个像样点的由头。
但看张邢的样子，也不像是演的。
或许，有什么他暂时不知道的东西在里头？
想了一阵不通，程不绝也懒得继续深思。
原本打算今天一早就去外务堂接任务，毕竟都已经来催促了。但是刚刚经历了师傅张邢的一番心神折磨，这会儿他实在不想动弹。
就盘坐着恢复下心神，再炼会功法。
至于任务，下午再去吧。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到得下午，程不绝主傀二人用过午饭之后，稍稍在屋里头小憩了会儿。
正准备去外务堂的时候，就听得老方在房门外禀告。
“主人，张小姐来访。”
“张小姐？”程不绝略一思索，便明白来人的身份。
正是师傅张邢唯一的女儿，张紫悦。
他再次转换意识到人傀冯季和身上，冯季和在他的操控下打开房门。
“主人，张小姐正在院子里等您”，老方见“冯季和”出来，赶忙补充说道。
“她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其实程不绝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无外乎是冯季和向这个张师妹借人傀毒的时候，口头给的一个承诺罢了，或许她也是想近距离亲眼看看人傀？
“没有，小的也不好随意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