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峰，执事张邢住所。
堂屋内，张邢半躺半坐在茶几旁的黑木靠椅上。
靠椅旁边，卧伏着一只体型庞大，长牙异种玄冥虎灵傀。
他眼神微闭，食指一下一下敲击在靠椅的扶手上。
张邢在思索一件事。
今早他得知了一件事，自己的一名外门弟子——冯季和，竟然真的炼出了一具人傀，这令他大为诧异。
冯季和炼人傀这件事，他当然也知道，但是他根本就不认为冯季和能成功。
在此之前，整个外门都没有人能炼出人傀。
人傀毒的价格贵是一方面，毕竟这种毒的配置复杂，需要的毒材灵材种类也多，外门弟子要买这种毒并不算轻松。
但价格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成功率。
此前，外门炼出人傀的成功率是无限接近于零，为什么是无限？
因为曾经有人成功过，但仅有这一次，而且是很多年前的事，此后再无人成功过。
究其原因，就在于活材。
由于需要血炼，保证对人傀的操控，所以人傀的境界不宜超过主人，否则难以超控，且可能埋下祸根。
外门弟子本身境界就不高，那么活材的境界就更低。根据数百年来的经验，活材的境界越低，炼制人傀的成功率就越低。
到了外门这里，成功率几乎就等于零。
所以能炼出人傀的，基本都是内门弟子，有实力，有需要。但即便是内门，目前一百零八内门弟子，有人傀的也过五指之数。
不过二十分之一的几率。
对于大部分内门弟子而言，与其耗费心力在这上面，还不如把钱花在天材地宝上，一样有加速修炼效果。
至于再往上的境界，比如到了张邢这一步，人傀就没有了任何用处。
冯季和开始准备炼人傀的时候，他就曾劝阻过，不过彼时冯季和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也就随他。
再后来，冯季和竟然再次找到他这位师傅，言说他的人傀快成功了，为保证成功，希望能从师傅这里赊借一份人傀毒。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得知消息，知道自己手上有一份的。
不过他并没有给，因为当时他手上的那份人傀毒被自己的女儿偷偷拿去玩了。
而且他也不认为冯季和有成功的可能，并不以为意。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成功了！
“或许有什么秘密”，张邢思忖良久，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冯季和这小子此前破釜沉舟的态度太过可疑。
当张邢以冯季和身怀秘密的角度去看的时候，他顿觉这里面处处是问题。
“不过这小子不老实，未必愿意向我这个师傅吐露”，张邢以己度人，自认为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他人，即便是再亲近的人。
他想要这个秘密也并不是为了自己，毕竟人傀于他并无用处，他想的是他的女儿。
他女儿的资质也不算好，如果有一具人傀辅助修炼的话，至少武道前面的这段路能走快一些，或许就有更多时间能再走得远一些。
“看来得下点手段”，张邢心中做了个决定。
盏茶时间之后——
“老爷，冯师叔到了”，张邢悠然喝茶的时候，老仆于门外禀告道。
“进来！”张邢端着茶碗，不紧不慢道。
“吱呀——”，房门打开。
“冯季和”在仆从的引导下带着人傀走了进来，张邢稍稍抬头瞥了一眼，特别注意了下跟在后头的“人傀”，并不言语，又低头喝起茶来。
“砰——”轻微的关门声响起。
“弟子冯季和，见过师傅”，程不绝操控着冯季和，按着他原本的习惯动作，向师傅张邢见礼。
“嗯~”，张邢淡淡回道。
见师傅张邢没有继续说话，人傀冯季和也只好静立当场等候。
室内一时极其安静，只有张邢不紧不慢喝茶的声音。
“你果真炼出了人傀”，良久，张邢终于放下茶碗开口了，语气似是询问，似是肯定地对“冯季和”说道。
同时他的目光炯炯而深邃，仿若利剑直刺后面的人傀——即程不绝本体。
他身侧的玄冥虎灵傀也同时抬头张目，低吼一声，硕大的虎目凶光毕显，一同落在程不绝本体上。
在这样的双重目光压迫下，程不绝的本体本能地感觉一阵凉意从脚下升起，直透颅顶。
同时身躯微微颤抖——这是缺乏人的意识深度控制之后，生物面对玄冥虎这种更高阶生物的本能反应，程不绝也不对这种反应进行压制。
虽然内心压力不小，但程不绝对这些感觉不为所动。
人傀和活人的唯一区别就是意识，在面板的帮助下，他的意识此时已相当于是转移到了人傀冯季和的体内，他不相信张邢有这个能耐，能透过面板的能力发现任何端倪。
这些念头在程不绝的心间一闪而过，表面上他积极思索回应张邢的话。
张邢这句话好像是废话，毕竟“冯季和”都已经把“人傀”带进来了。
“弟子侥幸成功”，程不绝当然不认为张邢在讲废话，于是控制冯季和主动将自己的整个炼制过程，包括最开始的抓人，抓的什么人，以及后面找张师妹又借了一份人傀毒都一一讲了出来。
张邢听着冯季和的讲述，也将投注在程不绝本体上的目光收回，转移到“冯季和”身上。玄冥虎灵傀也收回目中凶光，重新将头趴下，伏在两只前爪上。
程不绝本体顿感压力一轻，心知他的人傀伪装彻底成功了。
当听到冯季和从“张师妹”那里借了一份人傀毒，张邢眉头微挑，眼神有些玩味。
因为这个“张师妹”正是他的女儿，而他之前最后的一份人傀毒被女儿拿去，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到了眼前这个弟子手上。
“难道真有气运一说？”张邢想到某个传闻，若有所思。
这种想法不过是一闪而逝。
与其相信气运，张邢更怀疑冯季和有什么秘密，或者得到了什么奇遇。
“来，坐下说吧”，张邢示意“冯季和”坐下。
程不绝不敢拒绝，超控冯季和就老老实实坐下，他的本体按着人傀的样子挪动几步，在冯季和一旁站定。
似乎是觉得冯季和说了一通可能口渴，张邢有些贴心地给冯季和推了一盏茶过来。
“冯季和”赶忙双手接住，“多谢师傅”。
随即慢慢捧起茶杯抿了两口。
【检测到人傀体内有毒素侵蚀，是否加入面板解析列表？】
“......”，程不绝意识中轻起波澜，主傀两人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老狐狸，果然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