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地表。
世界依旧是那片荒芜的焦土，但林渊感知中的一切，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他站在越野车旁，伸出自己的左手。
皮肤的颜色没有变化，却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一层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微光，在他的皮肤表面流转，让他的手掌轮廓出现了一种不真实的晃动，似乎随时都会从这个现实中淡出。
这便是吞噬了【古神之骸】后，身体最直观的异变。
他的生命形态，已经不再受限于单纯的物理规则。
他将手，缓缓按向越野车坚硬的金属外壳。
没有碰撞声。
没有阻碍感。
他的手掌，就像一个投入水面的幻影，毫无凝滞地穿透了那层厚重的合金装甲，没入车体内部。
冰冷的机械零件，复杂的线路，从他的指间穿过。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却无法触摸到它们。
【虚无之影】。
这就是他获得的新天赋。
一种让他自身的存在介于“有”与“无”之间的能力。
心念一动，手掌从车体中抽出，完好无损。
他能感觉到，在刚才穿透车体的短暂瞬间，周围空间中游离的、稀薄的辐射能量，被他的手掌被动地吸收了一丝，转化为了最纯粹的能量，补充着他的消耗。
这不仅仅是穿透。
更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能量汲取方式。
就在这时，他大脑深处，源自“秩序之主”的【星界导航】天赋，突然被触动了。
一张残缺的星图自动展开。
无数黯淡的坐标中，一个从未被点亮过的区域，忽然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波动。
那不是能量信号。
也不是空间坐标。
那是一种……低语。
一种跨越了无法想象的遥远距离，直接在他精神层面响起的，古老而混乱的低语。
系统面板上，那片区域被自动标注。
【扭曲星域】。
林渊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启动了引擎。
越野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调转方向，朝着那股“低语”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不再需要任何地图。
那股低语，就是他唯一的灯塔。
随着不断深入，车窗外的景象开始变得愈发诡异。
大地不再是单纯的龟裂，而是出现了一种……不协调的扭曲感。一块岩石，前半部分保持着粗糙的质感，后半部分却被拉伸成了面条一样的光滑线条。远方的一座断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过的毛巾，呈现出违反重力学的螺旋状。
现实的法则，在这里被污染了。
突然。
前方的空间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几个半透明的、不断变换形状的阴影。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被搅乱的电视雪花，又像是一滩在空气中流淌的、扭曲的光。
【畸变生物】。
一种由纯粹的扭曲能量构成的怪物。
它们没有实体，没有质量，常规的物理攻击对它们来说毫无意义。
其中一个阴影瞬间锁定了高速驶来的越野车，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地撞了过来。
它的攻击方式，就是用自身携带的“扭曲”概念，污染目标，让物质从内部结构开始崩坏。
林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没有去踩刹车。
就在那道流光即将触碰到车头的瞬间，他发动了【虚无之影】。
嗡——
越野车连同他自己，整个存在瞬间变得虚幻。
那道扭曲的流光，直接从车身中穿透了过去，仿佛两者处于完全不同的维度。
攻击无效。
林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外，主动迎向了另一只扑来的【畸变生物】。
他的手掌变得半透明。
在与那团扭曲能量接触的刹那，【万物归墟】的本源冲动被激发。
一股贪婪的吸力从他掌心爆发。
那只【畸变生物】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那由能量构成的、不稳定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扯碎，分解成最原始的“扭曲能量”，然后被林渊尽数吞噬。
【吞噬‘畸变生物’成功，获得微量虚无能量。】
一股全新的能量融入他的体内。
它不像“秩序”那样井然有序，也不像“血肉”那样充满生命力，更不像“虚无”那样归于死寂。
它混乱，矛盾，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却又什么都不是。
林渊的嘴角，扯出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有意思。
他的狩猎范围，又扩大了。
他没有停下，继续驱车前行。沿途再遇到的【畸变生物】，都成了他测试新能力的养料，被他随手吸收。
终于，在行驶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一片巨大的废墟，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那是一片完全不属于人类文明的建筑群。
这里的建筑，彻底违背了所有的几何学与物理学。一座高塔从地面升起，却在半空中向内弯折，塔尖重新插入了地底，形成一个封闭的环。一条街道，铺设在垂直的墙壁上。无数巨大的建筑，像积木一样以不可能的角度堆叠在一起，彼此挤压，互相贯穿。
整个废墟，就像是一个被更高维度的存在，随意揉捏后丢弃的草稿。
而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精神低语，正是从这片废墟的最深处传来。
它不再是遥远的信号。
而是一场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风暴。
无数混乱的呓语，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思维，试图污染他的认知，瓦解他的意志。
“沉沦……”
“融合……”
“抛弃无意义的自我……”
林渊停下车。
这股精神污染的强度，足以让任何一个高阶超凡者在瞬间思维崩溃，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疯子。
但他的意识，却稳固得如同一块磐石。
【秩序重构】。
银色的数据流在他的精神之海中构筑起一道绝对理性的防火墙。
所有侵入进来的混乱呓语，一接触到这道防火墙，就被强行解析、排序、编码，最后变成了一串串毫无意义的、整齐排列的数据，失去了所有的污染性。
他平静地抵御着这场精神风暴，像是在处理一些无用的垃圾邮件。
他迈步，走进了这座扭曲的废墟。
脚下的地面是柔软的，每一次踩踏，都会荡起一圈圈如同水波的涟漪。
他知道。
这股低语的源头，那个藏在废墟深处的“东西”，正在观察他。
林渊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
那股源自【万物归墟】的、冰冷的、毫不掩饰的饥饿感，顺着精神链接，反向传递了过去。
废墟深处的低语，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林渊继续向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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