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还在耳边回荡，远处的火光与尖叫织成了一片混乱的交响乐。
林渊没有回头。
他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贴着废弃站台的墙壁，迅速远离了那个地下基地的出口。
夜鸦和“铁锈联盟”制造的混乱，为他争取到了最宝贵的喘息之机。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锁定感依然附着在他身上，那是来自艾萨克的精神威压，如同跗骨之蛆。
他必须尽快回到安全的据点，切断这种追踪。
借助【超感计算】在脑中构建的城市地图，他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在废墟与小巷间穿行。十几分钟后，一栋不起眼的废弃罐头工厂出现在眼前。
门口的铁门上，用油漆画着一个生锈的齿轮，这是“铁锈联盟”的暗号。
他按照约定的节奏，屈指敲击了三下。
铁门内侧传来轻微的机括声，一道暗门无声滑开。
浓烈的机油味和金属焊接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魁梧的汉子端着能量枪，警惕地看着他，当看清是林渊时，才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夜鸦姐一直在等你！”
林渊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地下据点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紧张。联盟的成员们行色匆匆，搬运着弹药和物资，显然，刚才那场袭击对他们而言，也是一场豪赌。
夜鸦正站在一张巨大的电子地图前，紧锁着眉头。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矫健的线条，脸上沾着几道硝烟的灰痕，非但没有减损她的魅力，反而增添了几分凌厉。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到安然无恙的林渊，那份紧绷的凌厉瞬间融化，化作了显而易见的松弛。
“你出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也是心力交瘁。
“嗯。”林渊走到她身边，声音有些低沉，“情况怎么样？”
“还好，按计划在A区入口制造了足够大的动静，吸引了他们大部分的地面卫队。我们的人已经安全撤离了。”夜鸦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呢？拿到了吗？”
林渊没有直接回答。
他环顾四周，那些联盟成员虽然在忙碌，但耳朵都若有若无地朝这边竖着。
“找个安静的地方。”
夜鸦立刻会意，带着他走进了旁边一间独立的指挥室。
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夜鸦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那些‘工程师’，那些‘狱卒’……”林渊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波动，“他们不是在研究‘智械先知’，也不是在信仰某个神明。”
他将自己在基地核心区域看到的一切，言简意赅地全盘托出。
从【高维神性共鸣装置】，到那个被制造出来的“畸变者”，再到最终的，那座悬浮在殿堂中央，正在孕育着全新神格的【神性熔炉】。
夜鸦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凝重，逐渐变为震惊，最后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悚然。
“……制造一个神？”
她喃喃自语，这个词汇冲击着她建立至今的所有认知。
人类在末日中挣扎求生，对抗着诡异的伪神，而有一群人，不，一个来自星海的古老文明，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他们不拜神，不敬神，而是要把神明当做工具，当做消耗品，去实现他们那绝对理性的“净化”计划。
“这已经不是疯子了……”夜鸦的指尖有些发冷，“这是一群，要拉着整个世界，为他们的文明陪葬的……怪物。”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工程师”的基地如此难以渗透，为什么他们的科技水平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教派。
而是一个以星球为实验场，以神明为棋子的，外星文明的遗孤。
林渊看着她被震撼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因为，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
夜鸦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只见林渊白皙的手背皮肤之下，忽然有几道极细的、宛如电路板的银色纹路一闪而过，转瞬又消失不见。
紧接着，他的右臂肌肉轻微地蠕动了一下，仿佛皮下有活物在涌动，带着一丝“畸变者”身上那种血肉增生的不祥气息。
“这是……”夜鸦的瞳孔收缩。
“力量的代价。”林渊的语气很平静，“吞噬‘机械主宰’的神性，解析‘畸变者’的生命本源，这些力量正在我的身体里融合，或者说……冲突。”
这是【万物归墟】的副作用。
系统吞噬万物，将一切化为己用，但那些东西本身携带的“属性”和“印记”，并不会被完全抹除，而是会潜移默化地改造他的身体。
他正在逐渐脱离“纯粹的人类”这个范畴。
但他不后悔。
在末日里，纯粹的人类，是最脆弱的。
林渊心念一动，催动了从“机械主宰”那里获得的【伪装拟态】能力。
皮肤下的异象瞬间被压制、抚平，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看到这一幕，夜鸦才稍稍放下心，但眼神里的担忧却更浓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渊直视着她，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你说。”夜鸦毫不犹豫。
“我要你动用‘铁锈联盟’的所有力量，在全城范围内，帮我搜集一切与‘工程师’和‘机械主宰’相关的东西。”
林渊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无论是他们废弃的实验体、‘畸变者’的残骸、被淘汰的机械义体，甚至是那些被‘机械主宰’神性污染过的金属……我全都要。”
夜鸦的呼吸一滞。
她瞬间明白了林渊的意图。
他要把整个城市，变成他的猎场。
把所有“工程师”遗留下来的“垃圾”，都变成他提升力量的养料。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但面对“造神”这种更加疯狂的敌人，他们也只能用疯狂去对抗。
“好。”夜a?c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去安排。联盟所有的库存，所有的人手，都由你调配。”
她知道，林渊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这个外表看似普通的青年，体内正进行着一场凡人无法想象的蜕变。
也只有他，这头能够“吃神”的怪物，才有可能去对抗另一群，试图“造神”的怪物。
“另外……”夜鸦补充道，“我会让所有成员，都签订最高等级的‘沉默协议’。关于你的能力，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林渊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在我消化完这次的力量之前，不要让人打扰我。”
说完，他转身走向指挥室角落的一个小型休息间。
他需要闭关。
他体内的神性力量，如同沸腾的岩浆，亟待梳理与掌控。
更重要的是，他要从那庞杂的信息流中，解析出关于【神性熔炉】的更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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