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96:被白月光倒追? > 抽这个,这个劲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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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熔金,泼洒在文山湖湖面,晃得人眼晕。

绿头鸭排成一溜儿,“嘎嘎”叫着在水里来回划拉,搅碎一池光影。

岸边的青石板上,坐着个老头。

一身领口袖口都磨出毛边的藏蓝色工装,脚上是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

他指缝里夹着根手卷的旱烟,劣质烟草味儿呛鼻。

老头深深吸一口后,又眯着眼看那群鸭子,浑浊的眼珠里没什么情绪。

柳公钦踱过去,一点不见外,一屁股就坐到老头旁边那块被太阳晒得温乎乎的石板上。

“老爷子,又伺候您这‘水军’呢?”柳公钦随口调侃。

老头斜眼瞥了他一下,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又落回湖面。

“这新圳啊……以前就是个小破渔村,巴掌大的地界儿。”

他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远处林立的高楼轮廓,烟雾飘散。

“一眨眼,跟吹气儿似的,就长成这副模样了。快,真他娘的快!”

柳公钦捡了块扁平的小石子,手腕一抖,石子“嗖”地贴着水面飞出去,“啪啪啪”连跳了好几下才沉底,惊得几只鸭子扑棱着翅膀逃开。

“快是快了。”柳公钦拍拍手上的灰,声音带着点懒散的感慨。

“可这快,是把根儿都刨断了。钢筋水泥浇下去,乡土味儿就没了。以后啊,满大街都是过客,来了又走,没几个人真把这儿当家。本地人呢?瞅着这变得亲娘都不认识的鬼地方,心里头也空落落的。”

老头叼着烟卷的动作顿了一下,诧异地扭过头,浑浊的眼睛在柳公钦那张年轻的脸上停了几秒。

他没想到这毛头小子能琢磨到这层。

“有点意思……”

老头嘟囔一句,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铁盒,打开,里面是碎烟叶和一小叠裁好的卷烟纸。

他手指笨拙但熟练地捻起烟叶铺平卷好,舌头沿着纸边一舔,封口,手一伸递到柳公钦面前。

柳公钦摆摆手:“谢了老爷子,我不抽这个。”

老头也不在意,把新卷的烟叼回自己嘴里,就着点着,狠狠嘬了一大口,呛得自己咳了两声。

“根儿断了……割裂……”

他重复着柳公钦的词,烟雾从鼻孔嘴巴里喷出来。

“老子活了快七十年,觉着吧,变得最快的还不是这楼这路,是人心眼儿里那点归属。一个地方,要是两代人都对它印象不一样,聊都聊不到一块儿去,隔阂不就来了?新圳这地方,变得太快,快得连一代人里头,都没个统一的念想了。”

柳公钦是真有点惊讶了,歪头看向老头:“哟,老爷子,这话挺有深度啊,哪儿听来的?”

老头吧嗒着嘴里的烟,浑浊的眼睛望向湖心,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浑浊:

“听?用得着听吗?根扎在土里一辈子,骨灰都渗进这土里几寸了,这点儿道理还摸不透?”

柳公钦看向老头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切的佩服。

他想了想,又问:“那您老觉着,怎么才能让现在这些人,爱上这儿?”

老头抬手,抖掉长长一截烟灰,动作透着股老农的粗粝:

“爱上?你得让人觉着,是这地在养你,不是拿你当柴火烧!就像以前那渔村,海养人,地养人,人能不爱吗?现在这大城,要是也能让人觉得,是在养人,不是在榨油,那归属感,自个儿就长出来了。”

“养人,不是榨油……”柳公钦细细咂摸着这几个字,眼睛越来越亮,猛地一拍大腿,“精辟!老爷子,受教了!”

他咧嘴笑着,手伸进裤兜摸索了几下,掏出一盒还没拆封的“红塔山”,不由分说塞进老头粗糙的手里:

“这个您拿着,省着点抽!这玩意儿劲儿大,您这岁数悠着点!”

老头低头看看手里那盒高档香烟,又抬眼看看柳公钦,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摇摇头,声音沙哑:

“省?省什么省……人活到这把年纪,脑子早就糊成一锅浆糊了,就靠这口辣味儿吊着,才能觉出自己还喘着气儿。”

他把那盒烟揣进工装胸口的兜里,拍了拍,动作带着一种认命的坦然。

柳公钦乐了:“那看来我命好,到死都是少年,用不着烟来提神。”

“呵……”老头喉咙里滚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撑着膝盖站起来,腿脚有些不利索。

他拿起靠在石边的长竹竿,朝着湖面“哔哔”地吹了几声尖锐的哨子。

那群鸭子像是得到了命令,扑棱着翅膀,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嘎嘎叫着朝岸边游来。

老头佝偻着背,拿着竹竿,慢慢悠悠地赶着鸭子,沿着湖边小路往鸭棚方向挪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孤零零地印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像一根长歪了的枯树枝。

柳公钦也站起身,朝着那夕阳下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老爷子!拜托您那事儿,可别忘了啊!”

老头背对着他,没回头,只是抬起握着哨子的手,随意地挥了挥,示意知道了。

柳公钦转身刚要顺着栈道往回走,脚步却猛地钉在原地。

栈道的那一头,一个人影正慢悠悠地晃过来。

陈雪薇。

她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没像平时那样扎着利落的马尾,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罕见的慵懒。

上身一件宽松的纯白短袖T恤,下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可当你看向她的脸,对上那双眼睛时,那份慵懒瞬间被一种带着审视和距离感的锐利冲散。

柳公钦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第一反应就是掉头跑路。

“慢着!”

清冷的两个字,冻住了柳公钦刚要抬起的脚后跟。

柳公钦僵在原地,心里哀嚎:得,撞枪口上了!这位现在可是学生会主席,以后在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好得罪。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砌起灿烂得有点过分的笑容,硬着头皮转过身:“嘿嘿,师姐您好啊!真巧,在这儿碰见了!”

陈雪薇没应他这声“师姐”,柳叶般的细眉微微蹙起,那双清冷的眸子在他脸上扫了个来回,带着一丝探究:

“你上次……不是叫我‘学姐’吗?”

柳公钦心里一突。

上次在操场,他差点脱口而出“雪薇”,紧急刹车才改成了“学姐”。这女人,记性这么好?这点称呼差别都记得?

柳公钦赶紧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无辜,企图蒙混过关:“师姐学姐?这不都一样嘛!表达对您的尊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雪薇没接茬,懒得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离柳公钦近了些,目光聚焦在他脸上。

“我们……以前见过吗?”

嘶……来了!柳公钦头皮有点发麻。

这女人直觉也太准了!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千真万确!我柳公钦一个湘南穷山沟里爬出来的,哪能有幸认识您这样的人物啊!”

“没见过?”陈雪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狐疑,眼神锐利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像老鼠见了猫?上次在操场是,这回又想跑。我做过什么让你害怕的事?”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柳公钦心里一沉。

这问题不好答啊!难道说上辈子跟你有段孽缘,你爹还是个麻烦制造机,靠近你容易惹一身骚,坏我宏图大业?

他脑子飞速运转,脸上瞬间切换成无比“淳朴憨厚”的表情,甚至憋出几分浓重的湘南乡音:

“俺……俺是乡里来的娃,没见过啥世面!您这模样,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俺站在您跟前,就跟那土坷垃掉进金銮殿,浑身不自在!自残形愧!自残形愧懂不?俺怕污了您的眼,这才……这才躲着走哇!”

这夸张的表演,配上那刻意加重的乡音,颇有几分滑稽。

陈雪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土味自白”噎了一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涌上浓浓的嫌弃,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柳公钦!你这脸皮是城墙砌的吧?能要点脸吗?”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讽刺:“跟你们班那个林婉清聊天时,我看你挺自在的啊?怎么到她那儿就不‘自残形愧’了?”

柳公钦脸色一变,声音都拔高了:“我去!你调查我?”

这女人,手伸得也太长了!

陈雪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着胳膊,夕阳衬得那冷笑越发刺眼:

“调查?你柳公钦还用得着我费劲调查?开学才几天?迟到、打架、顶撞教官、怼辅导员、跟副院长勾肩搭背……桩桩件件,我想不关注你,都难!”

这话夹枪带棒,把柳公钦那点“光辉事迹”扒了个底儿掉。

柳公钦脸上那点“淳朴”立刻崩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恍然大悟”又略带得意的表情。

他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哎呀!原来我这么出名了?真是不好意思!”

陈雪薇看着他这副无赖样,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她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人要么是带着目的性接近的虚伪面孔,要么是惧怕她家庭背景的谨小慎微。

柳公钦这种,又油滑又胆大,还敢在她面前装疯卖傻的家伙,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更让她烦躁的是,明明知道这家伙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可对着他说话,偏偏没有那种跟其他人说话时挥之不去的试探和隔阂感,反倒……有种别扭的熟悉?

这诡异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少惹点事儿!”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我跟他很熟吗?干嘛说这种话?

陈雪薇立刻绷紧了脸,冷冰冰地补了一句,划清界限:“别给我增加学生会的工作量!”

说完,她侧过身,准备绕过柳公钦继续散步,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柳公钦心里巴不得她赶紧走,脸上堆着笑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一定谨遵师姐教诲!”

他说完就想开溜,可刚迈出半步,身后那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也是‘荔园’BBS团队的人?”

柳公钦脚步一顿,心里犯嘀咕:她怎么忽然问这个?他转过身,脸上保持着恭敬的笑容:

“是是是,刚加入没多久,在里面就是个小喽啰,打打杂。”

陈雪薇背对着他,夕阳把她的影子长长地拖在栈道上。

她犹豫了几秒钟,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垂在胸前的一缕湿发。

然后,就在柳公钦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终于下了某种决心,猛地转回身,目光却没有直接看向柳公钦,而是微微垂着,盯着脚下的栈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过来:

“那……你会修电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