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一次驭鬼，有点懵
豆大的雨点砸在林默身上，将他单薄的外卖制服彻底打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滴进眼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惊魂未定的冷汗。
他踉跄着走出那个仿佛吞噬了人间烟火的“幸福里”小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口袋里的手机疯了似的震动起来，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在胸口狂跳。
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阿梅。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接通电话的瞬间，牙齿还是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
“喂，阿梅姐……”
“小林！你人呢？怎么样了？刚刚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我都快急死了！你找到那个下订单的客户了吗？”电话那头，阿梅焦急的声音如同连珠炮，充满了担忧。
林默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后那栋笼罩在夜雨中的居民楼，李婆婆那张布满尸斑、怨毒无比的脸仿佛又贴在了窗户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找到客户了吗？
找到了。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雨水和着苦涩的味道滑入腹中。
他迟疑了片刻，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腔调回答：“找到了……但她，她不是活人。”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和窗外的雨声。
过了足足五秒，阿梅才用一种惊疑不定的语气说：“小林？你……你别吓我，什么叫不是活人？你是不是淋雨发烧了？赶紧回来！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林末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小区门口的站牌上大口喘息。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指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金光咒印，怨灵尖啸，以及最后那个凭空出现的，名为“鬼差外卖箱”的诡异系统。
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推开站点的大门，一股暖气夹杂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他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小林！”正在埋头扒饭的阿梅猛地站起来，看到他这副落汤鸡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惊愕和心疼，“我的天，你怎么淋成这样？快快快，毛巾！”
她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过来，又火急火燎地去饮水机旁给他倒了一大杯滚烫的热水。
“谢谢梅姐。”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接过毛巾胡乱地擦着脸和头发。
热水的温度透过纸杯传来，让他冰冷的手指终于有了一丝知觉。
“你刚才在电话里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不是活人？”阿梅一边帮他拍掉身上的雨水，一边嗔怪道，“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跟姐说，别自己扛着。”
林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梅姐，就是……就是碰上个恶作剧的，地址是假的，白跑了一趟，心里有点火大，淋了雨就胡言乱语了。”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刚刚的经历。
说自己被一个专门给鬼送外卖的系统绑定了？
还亲手收服了一个怨灵？
恐怕阿梅会立刻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阿梅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见他不想多说，也只能叹了口气：“行吧，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别感冒了。今天也别跑了，早点回去休息。”
林默点点头，端着水杯走到角落里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他需要冷静，需要确认。
他深吸一口气，将意识沉入脑海。
那个幽蓝色的，充满科技感又透着一丝诡异的界面，果然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意识空间里。
【鬼差外卖系统】
【绑定者：林默（见习鬼差）】
【等级：初级】
【功德点：10】
【已掌握技能：初级镇魂咒（入门）】
【持有道具：鬼差外卖箱（已收容怨灵x1），镇魂石x1】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烙印在他的脑中，无情地宣告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收服了一个怨灵！
林默的心跳再次加速，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激动、迷茫和不可思议的复杂情绪。
他将目光聚焦在“鬼差外卖箱”那一栏上。
“打开。”他在心中默念。
刹那间，一道幽光从他眉心一闪而过，快得让旁人无法察觉。
而在他的视野里，一个半透明的，如同老旧电视信号不良般的残影，出现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正是李婆婆！
只是此刻的她，再没有了之前的狰狞与凶狠。
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佝偻着身子，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梦游者，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身上的黑气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淡淡的虚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壮着胆子，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轻声问道：“你……现在归我管了？”
那虚幻的鬼影似乎感应到了他的问话，迟钝地抬起头，空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然后，在林默紧张的注视下，她极其缓慢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感和掌控感涌上心头。
这可是怨灵！
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索人性命的恐怖存在！
现在，竟然像个听话的宠物一样，被自己收容了！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上弹出一条新的提示。
【提示：检测到宿主体内镇魂咒能量不稳，怨灵残余的阴气正在侵蚀您的身体。
‘镇魂石’可提升初级镇魂咒等级，稳固根基，清除隐患，建议尽快使用。】
阴气侵蚀？
林默心中一凛。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似乎都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后背的鸡皮疙瘩一直没消下去，原来不是因为淋雨，而是被那老太婆的阴气给影响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意念集中在了“镇魂石”的图标上。
那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流转着淡淡金光的奇异石头。
“使用！”
随着他意念一动，意识空间里的镇魂石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如同一条温暖的溪流，轰然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唔！”
林默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舒爽感传遍全身。
那股盘踞在体内的阴冷寒意，在这道金光面前如同积雪遇上了烈阳，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他的身体仿佛卸下了一副无形的枷锁，前所未有的轻盈和舒畅。
更奇妙的是，他的感官似乎被这股力量彻底洗礼了一遍。
【系统提示：初级镇魂咒已提升至（精通）等级。】
【系统提示：您已初步掌握阴气感知能力。】
阴气感知？
林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嘈杂的站点内，同事们的说笑声、手机外放的短视频声、窗外的雨声……这些熟悉的声音在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感知维度。
他能“看”到，或者说“感觉”到，整个站点里，阿梅姐身上的气息最是阳刚旺盛，像一团温暖的小太阳。
其他几个年轻力壮的同事，身上的气息也同样炽热。
而他自己，体内则流淌着一股清凉而纯粹的能量，正是那股属于镇魂咒的力量。
他尝试着将感知向外延伸，穿过墙壁，穿过雨幕。
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了。
大部分地方都是中性的，平和的。
但有些地方，却飘荡着丝丝缕缕的、如同灰色雾气般的能量。
他知道，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阴气。
医院、老旧的居民楼、人迹罕至的巷子……这些地方的阴气明显要比其他地方浓郁一些。
忽然，他的心神猛地一跳！
他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信号。
那是一阵哭声。
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精神层面的悲鸣。
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顺着这哭声的源头，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碍，最终锁定在了数公里外，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里。
那哭声，似乎就来自其中一个亮着灯的房间。
林默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竟然能“听”到远处的哭声！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究竟是活人的哭声，还是……和李婆婆一样的存在？
夜，渐渐深了。
同事们陆续下班回家，喧闹的站点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林默一个人还坐在角落里。
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被黑暗包裹，只有面前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反射出幽幽的光，照亮他变幻不定的脸。
他一遍又一遍地滑动着那个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看着“功德点”、“镇魂咒”、“鬼差外卖箱”这些离奇的词汇，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他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城市夜景，喃喃自语，“为什么……会选中我一个送外卖的？”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天际，紧随而至的雷声如同巨兽的咆哮，在城市上空轰鸣炸响，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这声惊雷，仿佛是对他疑问的回应，充满了某种宏大而未知的威严。
也就在这一刻，那个沉寂了许久的鬼差系统界面，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普通的消息提示，而是一种冰冷、肃穆的暗红色光芒，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烁，同时响起了一阵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提示音。
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低沉、庄严，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钟鸣。
咚——
【新类型特殊订单已生成，请鬼差及时处理。】
【订单类别：往生之路·终末之旅】
【警告：此订单阴气浓度极高，建议鬼差做好万全准备。】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往生之路？终末之旅？
他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字，一股比面对李婆婆时更加强烈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无比忌讳的地方。
他的手指悬在那个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接受订单”按钮上，迟迟不敢按下。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旦按下去，他将踏入一个比“幸福里”小区恐怖百倍的深渊。
窗外，雷声渐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这个城市的寂静。
而林默知道，他的世界，再也不可能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