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讲书声又响了起来，说书先生拍着醒木，抑扬顿挫地讲述着百年前东洲修士大战魔修的故事。林凡坐在角落，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却一口未动。他的目光穿过敞开的窗户，落在远处校场上已经搭建好的高台上——明日那里将举行玄天宗的招生大典。
"......那魔修血遁千里，却被玄天宗长老一剑斩落云端！"说书先生猛地提高音量，惊得几个走神的年轻人一哆嗦。
邻桌传来低声议论："听说这次玄天宗来了三位金丹长老......"
"我二叔在郡守府当差，说其中一位是剑修，能御剑飞行三千里不落地！"
林凡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引气决》中的运功路线。自从昨夜突破到炼气期，他体内的灵气如同一条苏醒的小溪，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更奇妙的是，每当灵气经过丹田中玄黄造化炉的位置，都会被吸入炉中，再返还给他更加精纯的灵雾。这种精炼让他在炼气一层就拥有了接近三层修士的灵气质量。
"这位客官，您的茶还要续吗？"小二的声音将林凡拉回现实。
他这才发现醉仙楼已经点起了灯笼，窗外的天色渐暗。说书先生正在收拾醒木和折扇，听众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但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明天的选拔。
"不必了。"林凡摸出两枚铜钱放在桌上，起身时才发现双腿因久坐而发麻。他扶着楼梯慢慢下楼，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许多店铺为了招揽生意挂出了"预祝仙缘"的灯笼。
回到归云居时，掌柜的独眼在油灯下闪着精明的光："客官，明日仙门大典，房钱涨到五十文一晚。"
林凡皱眉："昨日不是说好三十文？"
"那是昨日的价。"掌柜的敲了敲柜台上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随行就市"四个字，"不住的话，现在就有三位客人等着。"
林凡咬了咬牙，从钱袋中数出铜板。王铁山给的钱已经花了大半，但想到明日的机遇，这点花费算不得什么。
偏屋的霉味似乎更浓了。林凡锁好门，立刻盘坐在床上，运转《引气决》调息。随着呼吸渐缓，他感知到空气中漂浮的灵气微粒，如同夜空中稀疏的星辰。这些灵气被他一点点引入体内，沿着特定经脉运行周天。
当灵气流入丹田时，玄黄造化炉微微震动，将驳杂的灵气吸入炉中。片刻后，一缕精纯至极的灵雾从炉口喷出，比吸入时少了七成，但品质却高出数倍。林凡引导这些灵雾滋养经脉，感到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如同浸泡在温泉中。
"这造化炉果然神奇。"林凡内视丹田，青铜小炉悬浮在气海中央，炉身上的铭文闪烁着微光。普通炼气一层修士的灵气如同浑浊的河水，而他的却清澈见底，凝练程度堪比三层修士。
夜色渐深，林凡却毫无睡意。他一遍遍运转功法，直到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了。
"该休息了，明日必须保持最佳状态。"林凡强迫自己躺下，但一闭眼就是各种可能的测试场景。他想起王铁山说的"测灵玉"，想起顾清霜腰间的玄天宗玉牌，想起那夜礁石上的荒唐......
当鸡鸣声响起时，林凡已经洗漱完毕。他换上那套靛蓝色短打，将剩下的灵石和丹药贴身藏好，又检查了一遍张伯给的压船钱——红绳系着的铜钱被他挂在脖子上，藏在衣领里。
清晨的青阳城比往日更加喧嚣。林凡随着人流往校场方向移动，街道两旁的摊贩早早支起了棚子，叫卖着各种据说能"提升灵性"的吃食——灵米糕、仙露茶、甚至还有"筑基修士亲手画的符水"。
"骗人的把戏。"林凡摇摇头，加快脚步。这些江湖术士的手段，他在渔村就见麻脸老道玩过。
校场外围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林凡仗着身材瘦小，灵活地挤到前排，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十丈高的白玉台巍然矗立，台上摆放着七把交椅，其中三把已经坐了人。正中是一位白须老者，身着玄色道袍，双目微闭如同假寐；左侧是位中年文士，正慢条斯理地品茶；右侧则是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膝上横着一柄古朴长剑。
"那就是玄天宗的三位金丹长老！"旁边有人激动地低语，"听说那位女修是剑修，曾一剑斩灭过筑基巅峰的魔修！"
林凡的目光却被台下一根石柱吸引——柱顶安放着一颗人头大小的透明宝珠，在晨光中流转着七彩光晕。几个身着玄天宗服饰的弟子正在周围布置阵法，他们动作娴熟，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出尘气质。
"肃静！"
一声清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林凡耳膜生疼。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白须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袖袍无风自动。
"老夫玄天宗外门长老青松子，奉掌门之命主持此次选拔。"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规矩很简单——测灵根，验悟性。灵根达标者，可入我玄天宗外门；悟性出众者，即便灵根稍逊，也有机会。"
他袖袍一挥，那颗宝珠突然大放光明："此乃'鉴灵珠'，可测灵根资质。所有人排队上前，手触宝珠即可。"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争相往前挤。几个玄天宗弟子手持玉尺维持秩序，玉尺轻点，最前排的几个壮汉就像撞上无形墙壁般踉跄后退。
"按顺序来！"一名弟子冷声道，"扰乱秩序者，取消资格！"
林凡随着人流慢慢移动，周围人的议论声不断传入耳中。
"听说去年有个双灵根的天才，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
"我表哥的朋友的邻居的孩子，三灵根进了神霄派内门跟随一名长老修行，现在已经是炼气六层了！"
队伍前方突然传来惊呼声。林凡踮脚看去，只见一个锦衣少年正将手放在鉴灵珠上，珠子绽放出耀眼的金、绿两色光芒。
"金木双灵根，纯度七成！"负责记录的弟子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台上的三位长老同时睁眼。白衣女修微微颔首："可入内门挑选一名长老跟随修行。"
锦衣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登上白玉台，恭敬地站在长老身后。
队伍继续前进，有人欢喜有人愁。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农家少年被测出五灵根，鉴灵珠只发出微弱的光芒。
"不合格。"记录弟子面无表情地说。
少年呆立当场，突然跪地哭求："仙长再给一次机会吧！我、我一定能......"
"下一个。"弟子挥袖，一股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少年推到一旁。
林凡看得心头一紧。他摸了摸胸前的压船钱，暗自祈祷："爹娘在天之灵保佑......"
正午时分，终于轮到了林凡。他深吸一口气，在记录弟子审视的目光中走上前。鉴灵珠冰凉光滑，触感如同最上等的玉石。
"姓名？"
"林凡。"
"年龄？"
"十六。"
记录弟子点点头："开始吧。"
林凡将手掌平贴在鉴灵珠上。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珠子传入体内，如同冰凉的小蛇在经脉中游走。他下意识地运转《引气决》，丹田中的玄黄造化炉微微颤动。
鉴灵珠突然亮起四色光芒——红、黄、蓝、绿，如同四缕交织的丝线。光芒不算强烈，但十分均匀。
"火、土、水、木四灵根，纯度都在五成左右。"记录弟子皱了皱眉，抬头看向高台，"长老，此人已有炼气期修为。"
青松子长老微微睁眼："哦？"
林凡感到一道神识扫过全身，如同被剥光检查般不自在。好在玄黄造化炉似乎能隐藏自身，安静地蛰伏在丹田中未被发现。
"四灵根资质。"青松子沉吟片刻，"按规矩，四灵根只能为杂役弟子。你可愿入我玄天宗？"
周围响起低声议论。林凡知道，其他小门派或许会收四灵根为外门弟子，但玄天宗作为四大圣地之一，标准自然更高。
"弟子愿意！"林凡毫不犹豫地跪下。只要能进入玄天宗，即使是杂役弟子
他有玄黄造化炉这个秘密，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青松子微微颔首，对右侧的白衣女修道："雪霁师妹，你意下如何？"
女修打量了林凡片刻，突然问道："你修炼的是何功法？"
林凡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显："回仙长，是家传的《引气决》。"
"玄天宗的路数。"雪霁仙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虽是粗浅版本，但确是我宗基础功法。你从何处得来？"
"是、是祖上一位路过长所赠。"林凡硬着头皮回答，不敢提及顾清霜。
不知道她在玄天宗的处境如何，林凡不敢冒险
雪霁仙子不再追问，对青松子点点头："可收为杂役。"
记录弟子递给林凡一块木质令牌，上面刻着"玄天宗外门杂役"七个字，背面还有编号"丁未二四七"。
"滴血认主。"弟子简短地命令道。
林凡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令牌上。木牌闪过一道微光，血迹竟被吸收殆尽。他感到与令牌间多了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是你的身份凭证，务必妥善保管。"弟子严肃地说，"凭此牌可出入外门区域，但不得擅入内门。丢失或损毁需缴纳十枚灵石补办。"
林凡小心地将木牌收好，退到一旁通过者的区域。这里已经站了二十多人，有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也有粗布麻衣的平民。那个双灵根天才站在最前排，身边围着几个谄媚的同龄人。
日头西斜时，第一天的选拔告一段落。青松子长老起身宣布："今日通过者，可回家处理俗务，与亲人告别。三日后辰时，在此集合，过时不候。"
人群渐渐散去，有人欢呼雀跃，有人黯然神伤。林凡站在校场边缘，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百感交集。杂役弟子的身份比他预期的要低，但好歹踏入了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