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我当鬼差的那些年 > 第四十二章 戏台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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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楼的朱漆柱上缠着圈麻绳,绳头系着个褪色的绣球,是柳月娘当年定亲时抛的。我伸手碰了碰,麻绳突然簌簌掉灰,露出底下刻着的字:“楚郎,等你归来共唱《霸王别姬》”,字迹被刀刮过,又用胭脂重新描了,胭脂里混着血丝。

后台的妆镜裂成蛛网,镜中映出个穿凤冠霞帔的影子,正往眉心点胭脂。镜前的银奁敞着,里面的珠花撒了一地,其中枚珍珠裂了缝,缝里嵌着点碎纸,我用指甲抠出来,是半张状纸,上面写着“楚鸿冤案”。

差牌在怀里发烫,暗金纹路里浮出段画面——三个月前的子夜,楚班主正往状纸背面盖指印,指印是血红色的。柳月娘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件黑色夜行衣,衣摆沾着泥,泥里混着些青瓦碎片,是县衙屋顶的瓦片。

戏台的木板突然“咯吱”作响,柳月娘的魂影从镜中飘出,水袖扫过堆在角落的戏服,露出件染血的武生靠,靠上的龙纹被刀划破,伤口处缠着根头发,是楚班主的——他总留着半尺长的发辫,说要等翻案后再剪。

我往戏楼深处走,横梁上悬着个藤条箱,箱锁被人撬开,里面的戏本散落一地,最上面那本《霸王别姬》的封皮写着“楚郎亲抄”,书页间夹着张字条,是柳月娘的笔迹:“你说县太爷的师爷藏着当年的卷宗,我已托人查清,他今夜会在醉仙楼喝酒。”

差牌的红光突然窜高,照亮箱底的暗格,里面藏着块腰牌,是前清的捕快腰牌,背面刻着“张”字——正是现任县太爷的表亲,张师爷的父亲当年是捕头,亲手办的楚鸿通匪案。

柳月娘的魂影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指向戏台中央的地砖。我用差牌的红光扫过,地砖缝里渗出些黑血,血里浮出段记忆:楚班主跪在戏台中央,张师爷踩着他的背,手里的钢刀划破他的发辫:“你爹通匪铁证如山,再敢翻案,就让你戏班所有人陪葬!”

武生靠的夹层里掉出片碎瓷,是醉仙楼的酒杯碎片,上面沾着点酒渍,混着毒药的苦味。差牌的青光裹住碎片,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张师爷举着酒杯,往楚班主的酒里撒了些白色粉末,笑里藏刀:“楚老板这出翻案戏,该收场了。”

“他不是卷款跑路。”柳月娘的魂影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凤冠上的珠翠叮当作响,“他是被张师爷灌了毒药,扔进了护城河。”她的水袖指向台口的柱子,“我在那里藏了证据,是张师爷醉酒后说的醉话,被我记在油纸包着的账本里,字是用胭脂写的。”

我走到柱子后,果然摸到块松动的砖,砖后藏着个油布包,里面是本线装账册,纸页泛黄,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柳月娘的笔迹:“张师爷言,其父当年为升官,诬陷楚伯父通匪,楚伯父不肯屈打成招,被活活打死在狱中……”

柳月娘的魂影突然往台口跑,水袖在地上拖出条血痕,是她坠台时流的血。她指着台下的第三排座位,那里的木椅缝里夹着块玉佩,是楚班主的,上面刻着“楚”字,玉佩边缘沾着点皮肉,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

“他说过,等翻了案,就坐在那里看我唱虞姬。”柳月娘的魂影开始变得透明,“我死的时候,看见张师爷在后台冷笑,他手里还攥着楚郎的玉佩……”

差牌的勾魂索突然飞出,却没有缠向柳月娘,而是缠向戏台梁上的黑影——那黑影穿着捕快服,正是张师爷的魂,他躲在梁上,手里还攥着那半块带血的玉佩,看见红光就往戏台外窜,却被索链牢牢锁住。

“阴司断案,从不漏网。”我亮出差牌,张师爷的魂在红光里惨叫,魂体上浮现出无数血洞,是楚家父子的冤魂咬的,“你诬陷忠良,残害无辜,该入拔舌狱受刑。”

柳月娘的魂影看着张师爷被勾魂索拖走,突然笑了,笑得珠泪滚落,滴在戏服上,晕开朵朵红梅。她往戏箱里摸出个锦盒,里面是对玉戒指,刻着“楚”“柳”二字,是他们准备成亲用的。

“可以走了。”她把戒指往我手里塞,“替我把账册交给巡抚派来的巡捕,楚郎的冤屈,该昭雪了。”

差牌的卷宗添上最后一笔:“柳月娘魂归,积阴德七十,楚鸿冤案昭雪后,可携魂同入轮回。”

离开戏楼时,晨光正照在台口,柳月娘的凤冠霞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只展翅的凤凰。我把账册交给巡抚派来的巡捕,看着他们查封县衙,心里突然明白,有些勾魂路,不只是带亡魂走,更是为了让阳间的公道,来得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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