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景逸迷迷糊糊睡醒,发现家里其他人早就下地干活了。
本来现在已经分了家,家里的粮食是属于三家的,按道理大房也要下地干活的。
但想到大房几个从没下过地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同意,陈景逸也就没去纠结这件事了。
等这次的粮收完,大房以后的地就让他们自己去种。
草房的小桌子上,柳氏已经给陈景逸备好了早饭。
只是碗里,依然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陈景逸看着那碗粥,皱了皱眉。
爹娘节俭惯了,天天做力气活,只吃这稀粥怎么行呢?
今天就去山上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材料,赶紧赚钱。
以后,天天吃干饭!
陈景逸一口闷完那碗稀粥,便别着柴刀推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院子,就碰上了端着碗在门口吃饭的张氏。
张氏见了他,眼皮一翻,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呵,分家的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明明就是泥腿子的命,还好吃懒做,也不怕丢人!还好昨天分了家,不然我们家两个人都要因为你而蒙羞!”
陈景逸停下脚步,看着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大伯母说的是,我是好吃懒做,但我不会吃你家一粒米,你以后也占我们家本分便宜就是。”
他说完便转身就走。
张氏切丝毫不讲陈景逸的话放在心里,不屑的道:“等我们家相公明年考上了秀才,随便哪里找点活计都比你们这些泥腿子赚得多的多,我们还会占你们这些泥腿子的便宜?倒是你们等我相公当上了官,可别来占我们的便宜,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些穷酸亲戚。”
陈景逸对张氏的话充耳未闻,直接迈着四方步来到了后面的山里。
凭借着前世那点可怜的植物学知识和原主的记忆,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大片的樟树林、艾草、薄荷、青蒿……
他砍了一些樟树枝后,又采了一大堆其他材料,分几趟送回了家。
到了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头顶。
陈景逸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知道,家里人都没有吃午饭的习惯,都是早上喝顿稀的,一直撑到晚上。
这怎么行!
他回到家,看到昨天分到的白米差不多还有三四十斤,便一口气煮了四五斤。
很快,厨房里又飘出了米饭的香气。
这香味像长了钩子,直接把隔壁大房的人都给勾了出来。
“果然是个白眼狼,大白天的不下地干活,躲在家里开小灶!你爹娘和你姐在外面给你当牛做马,你倒好,一个人在家里吃独食,你还有没有良心!”
陈李氏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冲到厨房门口,拐杖在地上跺得“咚咚”响。
张氏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陈景逸从厨房里探出头,看见两人,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奶奶,大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他擦了擦手,一脸诚恳地说道:“奶奶您教训的是,但我们已经分家了,我吃我们自己的粮食没错吧?而且这是我准备送去给我爹妈还有三叔一家人吃的,这也没错吧?”
他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孺子可教”的真诚,“奶奶一来就扣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我扣上一个没良心的帽子,那是不是要我们把所有粮食都留给大房吃才算有良心,那您去问问大伯,我们敢送,他敢不敢收呢?他要是敢收,我倒是可以把所有粮食都给他。”
“有什么不敢……”
陈李氏刚准备说话,陈景逸就马上打断道:“行啊,那我等下便去找大伯的同窗好友来评评理……”
张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立马被陈景逸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拉着陈李氏道:“娘,他没安好心,想用这点粮食毁掉我们家两个读书人的前程,您可别上他的当!”
“你当真是黑了心肝,小小年纪这么恶毒!”
陈李氏也意识道了陈景逸说的话的意思,被气的咬牙切齿,跟张氏两人转身便走了。
看着她们吃瘪的背影,陈景逸嘴角微微翘起。
想跟我斗?
你们还嫩了点!
他转过身,将米饭端起来,开始准备炒菜。
只是当他想找点调料的时候,才发现这厨房里所谓的调料,只有一罐子粗盐,和一小瓶浑浊的堪比酱油的醋。
没了。
连最基本的葱姜蒜都没有。
做出来的菜,味道全靠食材本身和那点可怜的咸味。
这还搞个毛线?
陈景逸瞬间又发现了一条商机。
别的不说,光是弄出酱油、味精这些基础调味品,在这贫瘠的时代,恐怕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看来,这发家致富的道路,遍地都是黄金啊,就看有没有脑子去捡了。
炒好菜,他将饭菜装进一个破了口的大瓦罐里,用布包好,提着就往地里走。
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蔫头耷脑。
陈景逸远远就看见自家那几亩地里,三个瘦小的身影正弯着腰,在田间费力地除草。
“爹,娘,姐!吃饭了!”
听到喊声,陈伯春和柳氏直起腰,看着提着瓦罐走来的儿子,脸上满是惊讶和心疼。
“逸哥儿,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太阳,别再给你晒晕了!”柳氏连忙迎了上去,看到儿子额头上被晒出的汗,心疼地用袖子给他擦了擦。
“这点太阳算什么。”陈景逸把瓦罐放到田埂上,打开布包,饭香瞬间飘了出来,“快来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陈伯春和陈景秀也走了过来,看到瓦罐里的白米饭,眼睛都直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做干饭了!中午随便喝点粥垫垫肚子就行了,这……这太浪费了!”陈伯春嘴上责备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瓦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