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赌是蠢材。
“好，空口无凭，立个凭证，谁若反悔，交由刑堂处置。”
听到“刑堂”二字，林意与杜哲两人不由得齐齐缩了缩脖子，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刑堂乃合欢宗执掌刑罚之重地，专惩触犯门规的弟子，手段酷烈，令人闻风丧胆。
那地方阴森诡谲，是所有弟子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讳莫如深之处，光是提及名号便足以让人胆寒。
此外，刑堂亦是见证契约、执行誓约之所。但凡字据在此签下立定，若有人胆敢毁约背信，刑堂必会雷霆出手，施以严惩，绝无转圜余地。
不过转念一想，何惧之有？
此乃必胜之局，十拿九稳。
签下这凭证反而更稳妥，免得厉九霄这老东西事后寻由头反悔耍赖，正好借此契约束缚于他。
想到这里，二人心中疑虑尽消，不再有丝毫迟疑，遂爽快地提笔，在闪烁着暗红光泽的凭证上郑重落笔。
“林意。”
“杜哲。”
厉九霄冷眼瞥过凭证上墨迹未干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
没错，与他所获知的信息完全吻合，分毫不差。
接着，他也伸出枯瘦的手指，蘸取朱砂，在凭证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讳——厉九霄。
三缕微不可察的血色灵光自名字上腾起，交织缠绕后没入凭证，赌约于此正式生效！
就在这三人于台下商定赌约之际，擂台之上，云茯音与裴齐月之间的争斗已愈发激烈，罡风四溢，灵压逼人。
此刻，云茯音接连祭出紫玉履、云水寒光剑、水月裙三件护身攻伐之宝。
玄色水月长裙加身，裙裾在激荡的气流中如墨莲般翩跹舞动，衬得她身影飘渺。
脚下紫玉履泛着莹莹璀璨的紫光，剔透晶莹，宛如上等紫水晶精心雕琢而成，步履间流光溢彩。
头顶悬停的云水寒光剑湛蓝如深海寒冰，剑气吞吐不定，森然寒意弥漫开来。
她那原本由七彩丝绳束起的及腰长发，早已被激斗的狂暴余波震散，此刻乌黑如瀑的青丝狂乱飞扬，如泼墨般在她周身肆意舞动，更添几分凌厉气势。
另一边。
裴齐月周身灵力鼓荡，冷冷注视着祭出三件强横法器的云茯音，神情已是凝重一片，再无半分轻视。
他心中暗忖：云茯音虽根基浅薄，修为平平，远逊于己，但在三件威能不凡的法器加持之下，其战力已然暴涨，不容小觑，这场本以为手到擒来的比斗，竟生出如此变数。
一番激战后，剑气纵横，尘土飞扬，云茯音虽凭借精妙剑招略占上风，却深知对手裴齐月底蕴深厚，难以彻底压制其锋芒。
思及此，她眼底骤然闪过一道凛冽寒芒，如同冬夜星辰般刺骨逼人。
“能与我缠斗至此，你足以自傲了。”她的声音冰冷如霜，透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此战~到此为止吧！”话音未落，云茯音指尖轻点那柄悬浮的飞剑，剑身微颤间，一层刺目的金光骤然涌现，挟着刺耳尖啸撕裂空气，直射云茯音自身！
云茯音神色凝重，周身灵力汹涌澎湃，如江河决堤般狂涌而出。
那柄完美无瑕的云水寒光剑上，森白寒雾蒸腾而起，如浮光掠影般瞬息迎向袭来的金剑，剑尖所指之处，寒气凝结成冰晶，闪烁幽蓝微光。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寒雾寸寸溃散，无数道凝练如金针的锐利剑气迸发而出，化作一场铺天盖地的金色暴雨，瞬间将云茯音彻底吞没，金光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爆裂！
云茯音脸色剧变，体内灵力疯狂涌向那件完美水月裙，衣袂无风自动。
刹那间，玄色长裙表面仿佛漾开一片深邃湖泊，波纹荡漾间，湖心之上皎洁月影骤然浮现。
清冷如银的月华似水银泻地，急速扩散成一道光幕，将云茯音牢牢护在中央，月光流转间，寒意弥漫。
叮！
叮！
叮！
下一刻，密集的金色剑气洪流如狂潮般席卷而来，彻底淹没云茯音的身影。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如同骤雨般炸响，护体月光剧烈震颤，寸寸龟裂，裂痕蔓延如蛛网，金光与月华交织迸溅，火星四射！
片刻之后，肆虐的金色剑气终于消散，空气中残留着焦灼气息，云茯音的身影重新显现。
此刻，水月裙所化的月光护罩已彻底崩碎，那件精美绝伦的玄色长裙上，赫然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破损痕迹，裂口深可见肤。
殷红的鲜血自裂口处汩汩渗出，迅速染红了玄色裙裾，血珠滴落在地，晕开朵朵暗红。
云茯音面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红血丝，身形微晃间，呼吸急促如风箱。
“你我之间，本就云泥之别。一时的侥幸或许蒙蔽了你的双眼，但此战过后，你当看清现实。”裴齐月傲慢地睥睨着狼狈的云茯音，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双掌猛然合十结印，指掌间迸射出比之前更为炽烈、更为浓郁的金芒，金光如烈日灼烧！
那柄被震飞的飞剑之上，原本溃散的金光竟再度凝聚成形，剑身嗡鸣，其威势滔天，更胜先前，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撕裂！
“这一剑，败你！”
话音未落，那柄被浓烈金光包裹的飞剑已破空疾射，剑身嗡鸣如龙吟，璀璨光华刺破长空，直指对手要害！
剑锋所向，锐不可当，沿途空气被撕裂扭曲，发出尖锐呼啸，卷起阵阵气浪。
观战者们目睹此景，无不眼皮狂跳，心跳如擂鼓，有人倒吸凉气，有人紧握双拳。
“好强！这剑气之盛，竟让擂台结界都微微震颤！”
“这便是裴齐月的真正实力？她入门不过数月，如何修得这般神通？”
“她明明只是新晋弟子，怎会如此了得！莫非得了什么秘传？”
……
此刻，除却寥寥数人面色如常，余者皆难掩惊愕，人群中窃窃私语汇成一片低潮。
“金光印？”
“竟能将金光印修至如此境地，金光凝实如实质，剑意冲天，着实罕见。”
半空中，三位内门长老的目光始终锁定下方擂台，衣袂随风轻扬，神情肃穆。
见此一幕，其中一人不禁面露讶色，抚须沉吟。
“确然。此女剑势凌厉，已臻化境，非寻常弟子可比。”
“资质悟性俱是绝顶，金光印融于剑道，收发由心，看来我合欢宗又添一位天才人物。”云中鹤凝视着裴齐月，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欣赏，嘴角微扬，似在盘算。
恰巧他近来欲收一名女弟子，此女容貌出众，明眸皓齿，更妙的是元阴尚存，根基纯净，简直再合适不过。
“哈哈哈，这些灵石归我们了！”
另一边，林意与杜哲眼见裴齐月这致命一击，激动万分，伸手便要收取厉九霄身前的灵石，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厉九霄袍袖一拂，将地上灵石尽数收回，动作迅捷如电，冷眼扫过二人，寒声道：“胜负未分，急什么？莫非尔等已笃定云茯音必败？”
“嘿嘿，不见棺材不掉泪？金光剑势已至巅峰，云茯音插翅难逃，那就再等片刻，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林意与杜哲嗤笑道，双臂抱胸，一副胜券在握之态。
厉九霄不再理会，目光径直投向擂台，神色凝重如铁。
擂台上，金剑距云茯音已不足一丈，剑光所及，地面石屑飞溅，威压如山岳倾覆。
纵使云茯音身负加速的高级法器，足下流光闪烁，此刻也已避无可避，她身形微滞，玉容紧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一刻，三位内门长老与所有旁观者皆认定云茯音已穷途末路，败局已定，长老们眉头紧锁，旁观者间低语声渐起，仿佛已预见结局的惨淡。
唯有厉九霄锐目如电，察觉到云茯音右手指尖倏然掠过一丝微光，那光如寒星闪烁，一枚蓝水晶般的戒指骤然自虚空中浮现，其表面流转着幽蓝纹路。
戒指显形的刹那，一股无形伟力自其中迸发，似江河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笼罩完美水月裙，将那裙裾染上一层深邃蓝晕。
哗啦——
如潮水流淌之声凭空响起，那声音清澈透骨，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泉源，在擂台四周回荡不息。
完美水月裙上，湖泊异象再度显现，水面波光粼粼，倒映出天穹之景。
明月当空！
皎洁月光倾泻而出，化作守护之力，于金色巨剑斩落的瞬间悍然迎击，那月华凝聚成一道晶莹屏障，坚不可摧。
轰隆！
擂台剧震，脚下石板寸寸龟裂，尘埃四散飞扬，仿佛地动山摇。
下一刻，刺目金光席卷半边擂台，金光霸道凌厉，恍若万剑汇聚，每一道光芒都带着撕裂天地的威势；
与之相对的，则是笼罩另一半空间的清冷月华，月华清冽圣洁，涤荡心神，似寒泉洗涤尘嚣，令人心魂安宁。
两股力量激烈碰撞，彼此吞噬消融，金光与月华交织缠绕，爆发出刺眼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冰冷的气息。
最终——
当月华仅余一丈方圆时，那漫天金光率先溃散无踪，化作点点金屑消散于风中，只余月华孤悬，静默守护。
“挡住了！”
“她竟还有一件上等法器！”
“何其奢靡！这等宝物，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持有！”
观战众人面面相觑，满场寂然，人人面色苍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连三位内门长老都神色凝重地交换眼神，他们嘴角微动，却终究陷入沉默，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这恶人……！”
“她究竟攀附了何人？竟得赐如此多上等法器！莫非背后有隐世高人撑腰？”
林意与杜哲面色铁青地对视，心头蓦然掠过不祥预感，二人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
厉九霄闻声，朝二人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那眼神深邃如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知二位心焦，但此刻且莫心急。”
“稍后——自有令二位更心焦之事，届时一切自见分晓。”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裴齐月起初茫然四顾，眼神涣散，似被那惊天碰撞所惑，直至四周哗然声起，议论如潮水般涌来，他才终于恍然，双瞳骤亮，脸上浮现出明悟之色。
“你竟还有一件顶级法器！”
她目光如刀，死死锁定云茯音的右手，落在那枚完美玄水戒上，面色骤然阴沉如墨，心中翻涌着嫉妒与愤恨：这贱婢何德何能，竟得那老东西如此厚爱？
那老家伙竟如此舍得？
一口气给这卑贱的女人赐下了四件上等法器！尤其这枚蓝色戒指，通体流转幽蓝光晕，竟拥有增强其他法器威能这般玄奥而强横的功效，简直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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