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疯狂滚动的打赏数字,像一剂强效吗啡,暂时麻痹了身体的痛苦和残留的恐惧。
发了,真他妈发了!火箭…嘉年华…这得多少钱?
下下下下个月的房租都够了!
他眼前甚至有点眩晕,那是被巨额财富砸懵的生理反应。
然而,喉咙深处那冰冷的、属于鬼爪的触感记忆,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刚才距离死亡有多近。
直播间彻底疯了。
服务器不堪重负,画面开始卡顿、掉帧,但丝毫阻挡不了观众海啸般的热情。
“辰神!受我一拜!”
“走近科学直播版!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绝对是剧本!道具组牛逼!爆破组牛逼!演员牛逼!(狗头)”
“坐标淮海路!听到爆炸声了!警察好像快到了!”
“牛顿:棺材板我按住了,你们继续。”
礼物特效几乎没停过,尤其是火箭和嘉年华,金色的光芒一次次照亮江辰那张沾满灰尘、狼狈不堪却写满了“老子活下来了”的脸。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破了夜的寂静。
“里面的人!我们是警察!立刻开门!双手抱头!放在我们能看见的位置!”
来了!江辰一个激灵,瞬间从金钱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他忍着全身的酸痛和喉咙的剧痛,手脚并用地迅速爬起。
第一时间不是去开门,而是踉跄着扑向自己的手机!
他一把抓起,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调整镜头角度,确保画面能清晰地对准刚才爆炸的中心点——床底那片焦黑、碎裂的地板边缘,以及旁边那面被爆炸冲击波震得龟裂、熏黑了大半的墙壁!
他对着镜头,声音嘶哑,却刻意放慢语速,力求清晰、沉稳:
“咳…咳咳…老铁们,警察同志到了。大家别慌,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用事实说话,用科学服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信服的穿透力,仿佛刚才经历生死险境的不是他。他移动镜头,强光手电的光束稳稳指向床底那片焦黑狼藉。
“大家看这里,爆炸中心点。痕迹非常清晰。这就是我刚才推断的、高浓度可燃气体(主要是甲烷和硫化氢混合物)聚集后,被意外引燃爆燃的证明。”
他的语气笃定,仿佛在讲解一个物理实验。
紧接着,镜头随着他的手电光,移向旁边那面被爆炸波及的墙壁。爆炸的冲击波似乎震松了部分腐朽的墙皮和灰泥,在靠近墙角的位置,赫然炸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不规则破洞!
手电光柱猛地刺入那破洞深处!
镜头特写!
破洞内部,并非实心的砖墙结构!而是一个狭窄的、黑黢黢的夹层空间。
夹层底部,在厚厚的积尘和震落的碎砖块下面,隐约可见一些深色的、像是腐朽布料的碎片,以及几根细小的、灰白色的、形状极其可疑的条状物。
江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混合着发现真相的兴奋和更深恐惧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强行稳住呼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重大发现”的激动和凝重:
“各位!请看这里!爆炸意外地为我们揭开了另一个关键谜底!”他的手电光死死锁定夹层里的东西,“这个墙体内的隐蔽夹层!还有这些……残留物!”
他话音未落——
“砰!!!”
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被暴力撞开!门板向内拍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呻吟。
三名全副武装、神情高度紧张的警察持枪冲了进来,强光战术手电瞬间如同探照灯般,将房间内唯一站着的人——江辰,牢牢锁定!
“不许动!举起手来!慢慢转身!”为首的警察厉声喝道,枪口稳稳指向江辰。
江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脸上那副“专家”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崩塌。
他非常配合地、缓缓地举起双手,动作尽量标准。
“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请立刻查看这里——凶手当年藏匿部分被害人尸骸的夹层!”
“我之前的推测完全得到了证实!为什么这个房间的‘异常’现象最为集中?为什么沼气浓度最高?根源就在这里!”
他的语速极快,逻辑链条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
“凶手当年行凶后,为了掩盖罪行或者出于某种变态心理,利用这面墙的特殊结构,将部分尸体——特别是软组织含量高、极易腐败产生大量沼气(甲烷)和剧毒硫化氢的残骸——秘密封存在了这个夹层里!
“十年!密闭!潮湿!厌氧环境!这是最完美的腐败产气‘温床’!这就是一切所谓‘闹鬼’现象的科学根源!也是导致刚才爆燃事故的直接原因!”
他喘了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冲进来的、明显被他这一套说辞震住的警察,语气斩钉截铁:
“请立刻封锁现场!保护关键证据!通知法医和刑侦技术科的同志!这里的空气样本、爆炸残留物、墙壁夹层里的腐败残留物、还有这些……”
他指向夹层里那些深色碎片和灰白条状物,“都是铁证!另外,建议彻查这栋楼的地下管网和老建筑图纸,务必找到气体渗透的源头通道!这里的环境依然存在安全隐患!”
他这一连串专业术语砸下来,配合着墙洞里那触目惊心的景象,以及他脖子上那圈狰狞的紫黑色掐痕,瞬间将冲进来的警察镇住了!
看着这个一脸“科学正气”、狼狈却又透着强大自信的年轻人,又看看墙上那个透着不祥气息的破洞,警察一时间竟不知该先抓人,还是先保护现场。
“楼下!刑技的到了!让开通道!”楼下传来更专业、更沉稳的喊声。
一阵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快速上楼。几名穿着藏青色勘查服、戴着口罩手套、提着沉重银色勘查箱的技术人员,以及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的老法医,快速走了进来。
他们无视了被警察围住的江辰和还在刷屏的直播间手机,径直走向那个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