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院。
“母亲!”
赵元从垂首站在秋葵院的正堂中,上首位置坐着的老妇人正是这宋国公府的老国公夫人,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刘氏。
此时的刘老夫人一身朴素打扮,身上没有戴半点饰品,只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素裙手里抓着串佛珠一边拨弄着一边低声在诵着经。
自从丈夫去世后,刘老夫人便直接放手了府里的事务,随即便独自呆在这秋葵院里吃斋念佛。
说是老国公之所以死那么早肯定是在战场上杀孽太多,为了避免赵元从这个儿子也遭到报应所以他用吃斋念佛来为他们积德积福。
虽然赵元从觉得这没什么用,佛教这种东西他向来不信。
但是既然母亲想这么做,那他也就只能同意了。
也是自此之后,这宋国公府的管家之权才落到了吕凤手里。
而今,他才刚刚把吕氏和那逆子赶走,老母亲就把自己找来,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
赵元从站定后许久,刘氏终于停止了诵经,一张苍老的面容缓缓抬起,看向赵元从,先是叹了口气随即问道:
“我听说吕凤那丫头被你休了?还有西风那孩子也被你打断腿给赶了出去?”
赵元从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承认道:
“是母亲,确实是这样。”
刘氏又叹了口气,眉目里满是愁容。
“我知道,你一向有主意,对他们母子也一向容忍,但是今日你却把他们赶出去了,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容忍的错事。
但是老身还是想说,那毕竟是你的亲儿子,也是你现在唯一的独子,你真的确定要跟西风那孩子断绝关系了吗?”
老夫人很善解人意,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不是实在太过分了,她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的那么绝。
但是赵西风又毕竟是赵家如今唯一的独子,是如今赵家唯一的血脉延续,他想让赵元从再多想想。
赵元从摇了摇头道:“母亲,孩儿很确定要跟那逆子断绝关系,已经废了,再把他留下去,恐怕我们整个宋国公府都要被他拖下水。
儿子还可以再生,妻子也可以再娶,但是他们母子二人决不能再进宋国公府的门,孩儿已经有了决定,请母亲理解。”
“唉……”
老夫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再度垂了目,缓缓拨动着手中佛珠轻声道:
“老身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太多的事。
既然你已经把吕凤给休了,那以后府里的事老身会重新管起来,但是宋国公府的血脉延续是大事,你决不能让国公府的香火断在你这里。
既然你不愿意他们母子再回来,那就尽快再娶一个给宋国公府延续香火,别让老身百年之后下去了没法见你父亲。
明白吗?”
赵元从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默默点了点头。
没想到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居然再次体会到了被催婚的感觉。
但是他也理解,毕竟对于老夫人来说,虽然她理解自己儿子,但是赵家的香火延续也同样重要。
这也是这个时代所有人普遍的认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家的香火给延续下去。
见赵元从答应后,刘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随即没再看他淡淡道:
“行,你都这么大了,这些事你自己有主意就行,走吧,不用在这儿继续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是母亲,孩儿告退!”
正好赵元从也不想继续呆着这里,很不自在,毕竟这是原身的母亲虽然他占据了原身的身体但是情感上总是有些隔阂的,而且他也担心自己会被原身的母亲发现自己的不一样。
所以能少见就少见点吧。
回话后赵元从便径直离开了秋葵院,等到赵元从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刘老夫人再度睁开了眼睛看着赵元从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最后嘴里只轻轻吐出了一句:
“阿弥陀佛。”
便再度闭上了双眼。
……
离开了秋葵院后,赵元从这才感觉自在了许多。
不知为何,在刘氏那里他总有种难言的压力,明明只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夫人,却不知为何让他这前世的百亿富豪都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赵元从只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便没有多想,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后,赵元从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这才想起来还要吃饭,便赶忙上下人上了饭菜。
饭还好,与前世没多大的差别,但是当那菜一入口,赵元从险些直接给吐出来!
菜里面一股苦涩的味道异常明显,赵元从还以为是下人给自己上错了菜,便立即让人把厨房管事给找来了。
后来才从厨房管事口中得知,原来这不是菜的问题,而是盐的问题。
他们国公府虽然吃的是如今市面上最好的颗粒盐,但是即便是这颗粒盐也依然有股苦涩的味道难以去除。
就这,这已经是最好的盐了。
得知此事后赵元从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要在古代继续生活还得尽快解决此事。
养尊处优惯了得他可忍受不了这种事。
而恰巧,身为现代人,一手雪花盐提炼术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
就在赵元从为解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行动时。另外一头赵喜也已经大致查清楚了自家老爷交给他办的事。
故而,翌日一早。
赵元从才刚刚醒来洗漱完,就见赵喜急匆匆跑来汇报。
“老爷,您让我去查的消息,查到了!”
正准备去吃早饭的赵元从一听这话,顿时早饭也不吃了便带着赵喜来到了正堂大厅追问道:
“如何?”
赵喜赶忙汇报道:
“老爷,经过调查那严相之子严高严衙内平日里最长去的地方就是青楼,而其中春元阁就是他最长去的地方,一玩一般都会玩上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会回府上。
而根据小的调查,除此之外,严高每个月还会固定去一次富贵赌坊。”
赵元从闻言眼前顿时一亮。赶忙问道:
“他去哪儿干嘛?”
赵喜解释道:
“每个月月末富贵堵坊都会分一次账。将当月的利润分给赌坊后面的各方势力。
而严相就是其中之一,一般也都是由严高去取这笔银子。
这也是他去富贵赌坊的原因。”
赵元从点了点头,追问道:
“那离最近一次分账还有多久?”
赵喜看了眼自家老爷,犹豫了下还是回答道:
“就在明天!”
赵元从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赵喜却忧心忡忡道:“老爷,我们真的要对人像的独子动手吗?这一旦动了手,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赵元从看了他一眼,冷哼道:
“怕个什么劲!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还是那句话,他敢动我儿子,我就能动他儿子,是他先动的手,那不管我怎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赵喜闻言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自家老爷已经决定了,那他也只好听命行事。
而赵元从这边,在得知严高的行踪后,赵元从心中当即便也有了报复的计划。
既然他们逼得自己把逆子的双腿给打断了,那就让严文也尝尝自己儿子被打断双腿的痛苦来当做报复前的利息!
想到这里,赵元从当即便开口冲着赵喜问道:
“如今府中的护卫统领是何人?”
赵喜赶忙回答道:
“老爷,咱府里如今的护卫统领是高辉高统领。”
赵元从点点头:“高辉?行,让他来见我!”
“喏!”
赵喜赶忙快步跑了出去找人。
而赵元从也开始在脑海中寻找起前身留下来的关于这些护卫们的记忆。
根据前身的记忆,宋国公府的这些护卫可都不是寻常人家招揽的那些护院。
这一个个全都是当年原身老爹,也就是老国公当年在西北任职的时候精挑细选的边军精锐。
一年前先帝受大伴王征蛊惑带领二十万御林军和大半武勋一同前往西北御驾亲征征讨草原狼蛮。
结果因为先帝瞎指挥,把原本驻守边境的边军调往他处,却又没有及时派人在边境接手驻防,结果被五万狼蛮骑兵趁着边境无人防守时趁机摸进了西山郡。
而先帝那边恰好那王征路过了自己的家乡,于是非要带着大军回家看看衣锦还乡,皇帝也宠他就答应了。
接着先帝就不顾勋贵们的反对,带着本就行军多日疲惫不堪的二十万御林军偏离了原本的行军路线,就在御林军最疲惫之时又恰好好遇到了潜入进来的狼蛮骑兵,
狼蛮骑兵一见御林军这疲惫不堪的样子,当即便进行了偷袭。
结果整整二十万御林军,堂堂的大魏精锐被不过五万狼蛮骑兵冲的七零八落,跟随而去的武勋也死伤大半。
最后还是边军那边收到消息紧急救援这才把先帝和剩下的武勋救了回来,顺便把潜入的狼蛮骑兵赶了出去。
最后还是赵元从老爹亲自带着手下精锐护送着先帝和一众死伤惨重的勋贵们回了京。
而后先帝一回京就一病不起,直接就龙驭宾天了。
再然后就是先帝登基,就没人顾得上宋国公府这边。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文官那边故意的,老国公直接就被人遗忘了,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老国公是回边境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于是就滞留了下来。
而后老国公带回来的几十个亲卫也就留了下来成了宋国公府的护卫。
再之后老国公于旧伤复发去世了,宋国公的爵位也就传到了赵元从的手上。
所以在赵元从的记忆中,如今国公府的这些护卫那可都绝对是个顶个的好手。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让他们去办,绝对能事倍功半!
就在赵元从整理好了脑海里的记忆后,正堂大厅正好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即就见赵喜带着一面无表情的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正堂大厅。
“老爷!这就是咱府上如今的护卫统领高辉高统领。”
赵喜进来后赶忙便给赵元从介绍起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高辉。
高辉也在他说完后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国公爷后便再不出声了。
赵元从先是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府里的护卫统领,再看着他看向自己这位府里老爷的那麻木表情顿时震惊不已。
这就是自己这宋国公府的护卫统领?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