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跪下!”
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入陈云的脑海,混沌的意识瞬间被震得四分五裂,旋即又强行聚合。
他猛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朴且充满压迫感的大殿。
殿内香炉青烟袅袅,光线透过高窗,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半分寒意。
高座之上,中年人身穿紫色合体道袍,面色漠然,正俯瞰着他。
那眼神,不带丝毫人类的感情,好似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这是……青云宗执法堂。
我是……陈云。
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洪流,在脑中疯狂冲撞、交织、融合。
上一秒,他还是蓝星上,为了KPI和房贷,连续通宵七天,最终在电脑前心跳骤停的社畜陈云。
下一秒,他就成了这个仙侠世界里,青云宗中天赋最差,修炼三年仍在炼气三层徘徊,即将被宗门末位淘汰的废柴陈云。
两段人生,同样的憋屈,同样的底层命运。
何其相似。
“本长老再问你一次。”
高座上的执法长老上官渊,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耐。
“你可愿为了宗门,迎娶外门弟子,苏洛晴?”
随着他话音落下,大殿的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两名身强力壮的内门弟子,如同押送犯人一般,将一个白衣少女“请”了进来。
那少女的身形格外单薄,一袭素白的长裙穿在她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却愈发衬得那不盈一握的腰肢纤软欲折。
三千青丝如瀑般垂落,几缕发丝因挣扎而凌乱地贴在泛着冷汗的玉颈上,勾勒出一段脆弱又诱人的弧度。
当她抬起头时,整个大殿的光线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那是一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绝美容颜,肌肤胜雪,琼鼻挺翘,只是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凤眸里,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寒冰与深入骨髓的倔强。
她就像万丈悬崖上濒临凋零的雪莲,于凛冽寒风中独自绽放,孤傲,清冷,又带着一种能激起人心底最深破坏欲的易碎美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绝色佳人,却让大殿内所有围观的弟子,露出了鄙夷、幸灾乐祸,甚至是恐惧的复杂神情。
“嘶……就是她!那个传说中的‘天煞孤星’苏洛晴!”
“没错!我亲眼见过她的第二个未婚夫,我们宗门的一个天才师兄,跟她定下婚约第二天,就在后山练剑,被一道凭空出现的惊雷给活活劈成了焦炭!”
“那算什么!她第一个未婚夫,是凡俗一个将军的儿子,据说在去迎亲的路上,被一头二阶妖兽冲进队伍里,当场就给生吞了!”
“还有第三个!更惨!是个炼丹师,定下婚约后,想炼制丹药冲破瓶颈,结果丹炉爆炸,尸骨无存啊!”
“三任未婚夫!全都死于非命!长得再美又怎么样,这身子就是个移动的灾星!谁沾上谁倒霉!”
“啧啧,陈云这个万年吊车尾的废物,配这个克死三任未婚夫的克夫女,倒也算是天造地设,绝配了!哈哈哈!”
“左右都是死路一条,我要是他,宁愿被逐出宗门!死在妖兽魔修嘴下总比这莫名其妙凄惨死去得好!”
“就是就是!哈哈哈!”
弟子们的议论声肆无忌惮,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刺向场中的陈云和苏洛晴。
苏洛晴的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这些话,她已经听过无数遍,可每一次,都像是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添一道新伤。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贝齿几乎要将柔嫩的唇瓣咬出血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不让自己在这屈辱的审判下倒下。
高座上的执法长老上官渊,早已习惯了下方的议论,面色如常。
宽大的袖袍一摆,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个灰扑扑的玉瓶,屈指一弹。
“啪嗒。”
玉瓶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陈云的脚边,清脆的响动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里面,是一枚劣质筑基丹。”
上官渊的声音如同恩赐,却又尽是不容置疑的逼迫。
“你若娶了她,为宗门解决掉这个无人敢碰的‘麻烦’,这枚丹药便是你的,此外,也获得继续留在青云宗的资格。”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你若不愿……那便自行收拾行囊,滚出青云宗吧。”
“宗外魔修妖兽肆虐,最喜你这种修为不如何,却又修炼资格的蝼蚁,该怎么选,你可要好想好了。”
赤裸裸的威胁。
施舍般的交易。
陈云低头,看着脚边的玉瓶,又抬眼看向那个倔强如受伤幼兽,却依然不肯低头的白衣少女。
他冷静地打量着她,从那张冰冷绝美的脸蛋,到纤细脆弱的脖颈,再到素裙下依然可见的窈窕起伏……
极品。
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段,都是顶级的。
虽然此刻神情冰冷,气质疏离,但骨子里的那份娇软,却像含苞待放的花,只需一点雨露,便能绽放出惊心动魄的艳色。
好家伙。
若放在公司,这不就是那种被市场严重低估、风险评级极高,但潜在回报也同样惊人的不良资产吗?
老板拿着一笔微不足道的“项目奖金”,半威胁半利诱地对排名垫底的你说:
“小陈啊,这个项目虽然难,但也是个机会,你把它接了,年底给你评优,做不好……公司最近也不养闲人,你自己看着办。”
这套路,我他妈熟得不能再熟了啊!
只是,这个世界要更极端,这两条路,看上去都是死路一条啊!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云身上,等着看他如何选择。
在他们看来,结局早已注定。
一个毫无尊严、天赋垃圾的废柴,面对被逐出宗门的绝境,除了像狗一样捡起那枚丹药,屈辱地答应下来,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就连苏洛晴,也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绝望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被宣判。
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这个叫陈云的男人,会是下一个因她而死的倒霉鬼。
然而。
陈云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没有弯腰,没有下跪。
他挺直了腰杆,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灿烂得有些诡异,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心悸的笑容。
“长老。”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执法堂。
“我觉得,这桩买卖……”
“不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