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的主卧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抹霞光透过纱帘洒落在床榻上,映出林轩低头施针时专注的侧脸。
他已经连续三日守在这里,为南宫弘进行《九幽渡厄针》的最后疗程。老人的面色比前两日明显红润了许多,呼吸也趋于平稳。然而就在刚才,银针刚刚刺入“天池”穴时,林轩的手腕忽然一滞——那股熟悉的阴毒之力竟在经络中反弹回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试图将他的灵力引向更深的陷阱。
他缓缓收回手,凝视着银针末端泛起的一丝暗红光泽。这是中毒者体内残毒反噬的征兆,意味着对方的意识仍被某种力量封锁,无法真正苏醒。
“再试一次。”林轩低声自语,调整了针法顺序。
他从太阴经入手,循厥阴而行,再以少阳之气破封。每一根银针落下,都像是在解开一道锁链。随着最后一根针刺入“风府”穴,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震。
南宫弘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林轩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脉象依旧虚弱,但已不再是死水一片。他知道,关键的一步来了。
他取出一枚藏于袖中的玉片,那是南宫雪昨夜悄悄交给他的古物碎片。据说与南宫家祖传的“回春令”有关,虽不知其真实用途,但在他施针过程中,它曾数次对毒素产生共鸣。
他将玉片贴在银针尾端,闭目凝神,调动体内残留的药鼎灵气,顺着针身缓缓注入。
刹那间,南宫弘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林轩分明看见他瞳孔深处闪过一抹不属于老人的记忆影像——那是一间密室,烛火摇曳,南宫雪正翻阅着一本古籍,神情复杂。
“醒了!”门外传来脚步声,南宫雪几乎是冲进来的。
她站在床边,目光急切地落在父亲脸上,声音有些颤抖:“父亲……您感觉怎么样?”
南宫弘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低语。他的嘴唇干裂,眼神游离,似乎还未完全恢复语言能力。
林轩立刻伸手点在他喉结下方三寸处,轻轻一按,又顺着任脉缓缓推至膻中穴。片刻后,南宫弘终于能发出清晰的声音。
“我……还活着。”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感慨。
南宫雪眼眶微红,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林轩却没有放松警惕。他注意到,南宫弘的目光在短暂扫过自己后,便一直停留在女儿身上,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你……是谁?”南宫弘终于看向林轩,语气平静,却带着试探。
“我是林轩。”他答得简洁,不带多余情绪。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林轩没有多说,只是收起银针,将玉片悄然放回袖中。
南宫弘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那枚玉符……不该落入外人之手。”
话音刚落,南宫雪猛地站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去准备些温水。”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林轩不动声色地看着南宫弘,等他说下去。
果然,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压低声音道:“林医生,你愿意做我们南宫家的专属医者吗?”
林轩眉头微挑,旋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苦笑:“南宫家主言重了,我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没调理好,哪敢谈什么归属。”
他说着,借着整理银针的机会,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南宫弘没有逼问,只是轻叹一声:“你终究还是来了……”
林轩手指一顿,银针盒合上的声音清脆响起。
“你说什么?”他故作疑惑。
南宫弘笑了笑,眼角皱纹深深:“当年,他也说过一样的话。”
林轩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
他合上针盒,站起身来:“南宫家主还需静养几日,我先告辞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拉开门的那一刻,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低语:
“他没死。”
林轩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向外走。
身后,南宫弘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房门外,南宫雪正站在走廊尽头,手中握着一杯温水。她的目光落在林轩身上,眼神复杂。
“他怎么样了?”她问。
“醒了。”林轩答,“但还没完全恢复。”
南宫雪点点头,没有追问更多。
两人并肩走在昏黄的灯光下,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林轩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你父亲……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问。
南宫雪沉默片刻,轻声道:“他总是知道太多。”
林轩没有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楼梯口时,南宫雪忽然停下,转头看向林轩。
“谢谢你。”她说。
林轩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头:“不用谢。”
说完,他迈步下楼,身影渐渐隐入阴影之中。
而在楼上,南宫弘靠在床头,目光深邃。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胸前一块早已褪色的令牌边缘,低声呢喃:
“你终于来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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