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尉的姐姐有一位闺中密友名叫韦秀云,是当朝御史大夫韦玄成的孙女。我在长安这些时日,以独特的异域风采和学识,赢得了许多士族名门的青睐,也包括这位韦秀云。当然,这少不了李校尉的完美安排。
一个月后,我就成了这位以贤明廉洁著称的御史大夫的座上宾。韦大人是当世大儒,却也对我带来的新奇知识很感兴趣,这之后常常邀请我去府上小酌。
酒过三巡,韦大人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望着我,缓缓开口道:“盖乌斯啊,你来我大汉也有些时日。老夫观你行事,光明磊落,才华横溢,实乃当世英杰。然汝之名,虽已惯听,却终非我汉家姓氏,总觉少了些许亲近。依老夫愚见,若能取一汉名,既可彰显汝对汉家文化的敬意,亦能助汝更好地融入我朝堂与百姓之间,岂不美哉?”
我闻言,心中一动。我深知韦玄成此言并非无的放矢,这其中定有深意。我郑重向韦玄成行礼道:“大人所言极是!盖乌斯亦有此意久矣,只是不识汉家取名之规,不敢妄为。还望御史大夫指点迷津。”
韦玄成捋着长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老夫为你斟酌数日,得一佳名——‘罗义’,字‘守仁’。‘罗’者,包罗万象也,寓意汝心胸开阔,能容纳百川。亦有罗马国之意。‘义’者,仁义、道义也,乃我汉家儒学之核心,强调公正、正义、信守承诺。至于‘守仁’,‘守’者,坚守、持守也;‘仁’者,仁爱、仁德也,乃儒家最高境界。‘守仁’二字,寓意汝能坚守仁爱之心,行仁德之事,无论身处何境,皆能不改初心,匡扶正义。”
“多谢御史大夫赐名!罗义此名,承蒙厚爱,盖乌斯定当不负此名,以高尚之品德,行仁义之事!”我,不,现在应该称作罗义了。”我深深一揖,眼中闪烁着光芒。
“大人可知朝堂之上也有人在和匈奴暗通款曲吗?“我借机试探道。
“老夫身负监察之责又岂能不知。”韦大人轻叹一声却欲言又止。
“我在西域军中和匈奴多有交战,亲眼目睹他们凶残成性,大人是有什么顾虑吗?”我继续问道。
韦玄成向我轻轻摆了摆手,慢慢说道:”老夫已知你心意,时机到时,自当请你全力相助。“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端起酒杯问道:”可愿到我大汉腹心之地做一番事业?”
我一时愣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他紧接着说:“如今,荆州之地,豪强并起,盗匪猖獗,民生凋敝。刺史虽有心治理,却苦于当地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施展。你身有战功,又有治军之才,老夫愿意向圣上举荐你去荆州施展,你意下如何?”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不禁一震。荆州,那是一个遥远而复杂的地域,位于大汉帝国的南方,素有“天下之腹”之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但同时,那里也是豪族盘根错节、地方势力错综复杂之地。大汉朝廷会将我这个“外来者”派往如此敏感之地吗?但更深层的原因,我心知肚明——正因为我不是汉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地方牵扯,我才可能成为一个相对“干净”且无私的介入者,能够超脱于荆州当地的利益冲突之外,更公正地处理问题。这既是信任,可能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回到军营,我将此事告知了昆图斯。昆图斯听闻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拍着我的肩膀,毫不犹豫地说道:“太好了百夫长!长安的美食我都吃遍了,我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荆州在哪,但听起来就好吃!赶紧带我去吧!”看着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我差点笑出声。
进展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阿伊苏露还没有从西域带回新的消息,皇帝的圣旨就已经到了。我和昆图斯简装出行,没有大张旗鼓的送别。只有李校尉和少数几位与我们交好的朋友前来相送,他们知道我此行不易,纷纷表达了担忧与祝福。
在城门外,我看到了韦玄成和韦秀云。韦玄成面带微笑,向我拱手作别,眼中带着一丝欣慰。韦秀云则站在祖父身后,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襦裙,面色平静,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不舍与眷恋。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向我施了一礼,眼神中包含了千言万语。
马车缓缓驶出长安城门,我回望这座我曾融入、学习、成长的大汉都城。城墙巍峨,宫阙连绵。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南方。荆州,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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