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食堂后厨，空气中还弥漫着午间高峰后尚未散尽的浓郁卤香，那香气混杂着八角与桂皮的味道，在鼻腔中久久不散。
灶台上的油渍被擦得锃亮，反射出窗外微弱的天光。
何雨柱正擦拭着灶台，手里抹布来回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一边干活，一边盘算着今天又卖出了多少份卤肉饭。
耳边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后厨角落里电风扇嗡嗡转动的声音，一切都显得熟悉而忙碌。
这生意，火得超乎想象。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食堂的王主任。
他不像往常那样板着脸，反而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手里还捏着一份报表，纸张边角微微卷起，像是被反复翻看过多次。
“小何，过来一下。”王主任招了招手，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何雨柱放下抹布，心里咯噔一下，掌心还残留着油腻的触感。
难道是生意太好，惹了什么麻烦？
王主任却直接将报表拍在他面前，指着上面的数字，声音都高了八度：“你自己看！你们窗口这周的日均销量，已经正式突破一千份了！一千份！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何雨柱扫了一眼，心中了然。
纸面略带粗糙，墨迹未干，那些数字像跳跃的音符般清晰可辨。
这势头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王主任会如此激动。
“这是厂里职工们捧场。”他谦虚了一句，指尖摩挲着桌沿，语气平稳。
王主任摆摆手，眼神灼灼地盯着他：“捧场是一方面，你的手艺是另一方面！厂领导已经知道了，对你的窗口模式非常赞赏。所以，我今天来，是给你下任务的。”他深吸一口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打算从下周开始，给你增加到两倍的供应量！每天两千份！”
“两千份？”何雨柱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喉咙有些发紧。
他不是不想挣这个钱，而是现实条件根本不允许。
他沉声道：“王主任，感谢领导信任。但这事儿……办不到。我们现在这个小厨房，每天一千份已经是极限了，炉子、案板、人手，全都绷到了极致。再加一倍，别说保证质量，厨房都得当场瘫痪。”
这盆冷水浇得王主任一愣，他本以为何雨柱会欣喜若狂，没想到却是直接拒绝。
但他转念一想，也明白何雨柱说的是实话。
那个小小的角落，确实撑不起更大的摊子。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簌簌声，仿佛也在为这场僵局叹息。
“如果……能有个更大的地方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食堂老师傅李师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厂区旧地图，纸张边缘微微卷曲，散发出淡淡的霉味。
他在桌上摊开地图，手指点在食堂旁边一个标注着“临时物料仓”的灰色方块上。
“这间屋子，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以前是厂里建新车间时用的临时库房，后来就一直空着，堆些杂物，早就废弃了。”李师傅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地方够大，离咱们后厨也近，水电都能接过去。关键是，这地方不算正式编制，租金便宜得很，跟厂里打个报告，估计很快就能批下来。”
何雨柱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地方！
那仓库他有印象，确实是个被遗忘的角落，但面积足足是现在厨房的三四倍！
王主任也凑过来看了看，一拍大腿：“老李说得对！这地方行！小何，只要地方问题能解决，其他的我来协调！”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何雨柱面前。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
租赁、改造、添置设备……这间废弃仓库要变成一个能日产两千份卤味的标准化加工区，没个千八百块的启动资金根本下不来。
这笔钱，对他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去哪儿弄？
正当他一筹莫展，感觉那扇希望的大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要关上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商业版图扩张需求，触发特殊条例：历史财产返还。】
【正在核算所需资金……核算完毕。】
【正在执行财产返-还程序……返还成功。】
何雨柱猛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疑惑地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何雨柱先生吗？这里是建设银行红星路支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通知您一下，根据上级单位的最新清算指令，您名下账户收到一笔历史遗留的‘未申报收入’，已于今日自动入账，请您注意查收。”
何雨柱的心跳骤然加速：“多少钱？”
“金额是……一千五百元整。”
一千五百元！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不多不少，刚好完美覆盖了他刚才心算的所有开销，甚至还绰绰有余！
“不是，这钱是哪儿来的？什么未申报收入？”傻柱追问道，这笔钱来得太诡异了。
电话那头只是礼貌地回复：“先生，具体来源我们系统内也无权查询，只显示为合规合法的历史财产返还。如果您有疑问，可以携带身份证件来我行柜台咨询。”
挂掉电话，何雨柱紧紧攥着手机，手心全是汗，指节微微泛白。
他哪有什么历史财产，这分明就是系统的手笔！
傻柱凑过来，满脸好奇：“哥，谁啊？什么钱？”
何雨柱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没什么，一笔意外之财。看来，是老天爷都想让我们把这事干成！”
他转过身，对王主任和李师傅朗声道：“钱的问题，解决了！王主任，您去打报告吧，这仓库，我要了！”
资金到位，万事俱备。
整个团队立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林晓梅当晚就熬了个通宵，她发挥出自己作为知识分子的优势，用一张大白纸，画出了一套详尽得令人发指的生产流程图。
纸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与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严谨，空气中飘着铅笔摩擦纸张的细微沙沙声。
从原料的粗加工、卤水的熬制、肉类的卤制，再到精确的切配、标准化的打包、成品的出库，每一个环节都分段操作，责任到人。
她甚至还制定了早晚两班的轮班制度，确保工人们能有充足的休息，避免因过度劳累而出错。
而改造仓库的重任，则落在了傻柱的肩上。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傻柱拍着胸脯，第二天就拉来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工友。
一时间，沉寂多年的废弃仓库变得热火朝天。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刺耳的切割声和工人们的号子声，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歇。
空气中飞扬着木屑与尘土，阳光透过破窗斜照进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
傻柱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工头，亲自上阵，拉电线、砌灶台、铺地砖，汗水湿透了衣背也毫不在意。
仅仅三天！
一个原本蛛网遍布、尘土飞扬的废弃仓库，就奇迹般地变成了一个墙壁雪白、地砖光洁、不锈钢操作台锃亮，甚至还安装了专业级通风排气系统的标准化厨房！
这番大动静，自然也引来了街道办的关注，不少人站在远处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中夹杂着惊叹与怀疑。
三天后的下午，王主任带着几分怀疑，前来验收。
当他推开新厨房大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崭新明亮的空间，规划有序的设备，空气中弥漫着新装修和金属混合的清新味道，哪里还有半分破败仓库的影子？
他走进去，用手摸了摸光滑的不锈钢灶台，冰凉而坚硬，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又抬头看了看头顶嗡嗡运转的排风扇，脸上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深深的审视。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一脸平静的何雨柱，良久，才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
“你小子，有点门道啊。”
何雨柱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新厨房散发出的诱人卤香飘满整个大院时，角落里，一双浑浊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崭新厨房的招牌。
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钢针，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成功的光芒太过耀眼，总会照出阴暗角落里最丑陋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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