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照得葛小伦额角的汗珠都无处遁形。
他双手按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急切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回音：
“警察同志！我真没瞎说！那刘闯就是个流氓！他欺负一个女孩，我看见了能不管吗？后来那位穿黑衣服的大师……对，就是陈浩！他简直不是人！就那么几下，‘咔嚓’‘砰砰’！五个人全趴下了！还有刘闯那混蛋，他手腕上戴了个怪模怪样的手环，就那么‘嗡’地一亮，跟通了电似的！然后一拳！就一拳啊！”
葛小伦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比划，仿佛要把那堵倒霉的墙从记忆里拽到警察面前。
“那水泥砖墙，跟纸糊的一样，‘轰隆’一声就穿了！脸盆那么大的窟窿！你们去现场看了没？那能是撞的？能是假的？”
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小李，笔尖顿在笔录本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翻看着几张模糊的现场照片——墙体确实豁开一个狰狞的大洞，边缘犬牙交错，散落的砖块粉末铺了一地。
这破坏力，说被小型工程锤砸过都有人信。
他抬眼看了看眼前激动的大学生，又低头扫过自己潦草记下的关键词：“大师”、“发光手环”、“一拳穿墙”、“非人力量”……他默默在“受惊过度？”后面打了个问号，又在旁边添了四个小字：“或致幻剂？”
“小伙子，”警察老李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
“现场我们勘查了，墙确实破了。但原因……很复杂，也可能是结构老化，或者之前就有损伤，昨晚的打斗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至于你说的发光手环、瞬间力量暴增……这太超出常理了。是不是昨晚场面太混乱，灯光又暗，你看花眼了？或者……最近压力比较大？”
他委婉地暗示着精神状态的异常可能。
隔壁的审讯室，气氛截然不同。
刘闯大马金刀地歪在椅子上，手腕上那暗紫色的鲸鲨王异能锁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乜斜着对面的老刑警，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
“我说老同志，耳朵不好使啊？”刘闯嗓门洪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记录本上。
“都说了是那小子先动的手！叫什么伦来着？对，葛小伦！他吃饱了撑的管老子闲事！至于我师父陈浩？”
他脸上瞬间换上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猛地抬起手腕，把异能锁亮到警察眼皮底下。
“瞧见没？师父给的！宝贝！知道什么叫‘神功灌顶’不？师父就那么轻轻一点这儿——”
他夸张地戳着自己肋下。
“嘿！刚才还疼得钻心，立马屁事没有！浑身是劲！这手环，就是开关！懂不懂？力量开关！”
他得意地晃着手腕，异能锁的幽蓝纹路随着晃动似乎流淌着微光。
老刑警老张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
他办案几十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眼前这混混，劣迹斑斑的档案还热乎着，现在又满嘴跑火车，什么神功、灌顶、力量开关？
科幻片看多了还是药嗑嗨了？
他冷冷打断刘闯的吹嘘：“刘闯，你涉嫌寻衅滋事、聚众斗殴、损毁公私财物！老实交代昨晚真实情况！别扯这些神神叨叨没用的！”
“嘿！怎么就没用了？”刘闯梗着脖子，唾沫星子又飞溅出来。
“老子现在浑身是劲！信不信一拳把你面前这桌子砸个窟窿？我师父那才是真神仙手段！你们懂个屁！”
老张的笔在记录本上重重划下几道杠，在刘闯的名字旁边标注：“社会危险分子”、“精神异常（待鉴定）”、“有暴力倾向”。
最终，两份充斥着“大师”、“异能手环”、“非人力量”等荒诞元素的笔录，连同那远超普通斗殴的现场破坏照片，被一起摆到了负责此案的队长桌上。
队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听着下属的汇报，看着照片里那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只觉得荒谬又头疼。
“恶性聚众斗殴，现场破坏严重，原因存疑……涉事人员葛小伦、刘闯口供矛盾离奇，精神状态不稳……”队长在报告上签下结论，并重重加了一句：“高度疑似涉及新型致幻类物质或精神药物影响！
葛小伦、刘闯暂作拘留观察，进一步核查精神状况及药物检测！
其他涉案人员按持械伤人收押！”
问询室内。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纸张油墨的气息。
灯光柔和许多，打在陈浩平静的脸上。
女警琪琳坐在他对面，警服笔挺，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
她面前的笔录本摊开着，只寥寥记了几行。
“陈先生。”琪琳的声音清晰平稳，“请再详细描述一下你昨晚介入冲突的过程。你说你学过传统武术和格斗？”
“是。”
陈浩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波澜。
“学过几年，强身健体。昨晚路过那条巷子，看到四五个拿着家伙的人围着一个人打。”他指了指葛小伦的名字：“情况紧急，就出手制止了。”
“怎么制止的？对方有钢管、啤酒瓶。”
“躲开攻击，控制关节，卸掉武器，目标明确，动作快一点而已。”
陈浩的回答简洁得像教科书。
“现场墙体破坏非常严重，还有一个铁皮垃圾桶完全碎裂变形。这怎么解释？”琪琳追问，目光紧锁陈浩的眼睛。
陈浩的视线与她坦然相接：“他们打斗很激烈，可能撞到了墙？那个垃圾桶看起来很旧了，也许是本身就锈蚀严重，被波及砸坏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具体怎么坏的，我不在现场中心，没太注意。”
琪琳的直觉在尖锐地报警。
眼前这个男人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合常理。
面对警察的询问，普通人或多或少会有些紧张或情绪波动，但他没有。
葛小伦的惊恐崇拜，刘闯的狂热吹嘘，虽然证词南辕北辙，却像两条指向同一个目标的箭头——都指向陈浩身上有某种超乎寻常的东西！
更关键的是那堵墙！她亲眼看过现场照片，那绝不是“撞”出来的痕迹！
那破碎的形态，那巨大的贯穿力，更像是……被某种重型的、非人的力量瞬间轰击穿透！
这绝不是一句“格斗技巧”或者“设施老旧”能搪塞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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