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覆灭女巫那样的存在，应该是‘叙事’本身的终极现象，是‘概念’的具现化。”
“它的出现，代表着一个庞大设定的……终结。”
“这种级别的存在，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是唯一的！”
“如果接二连三地出现……”
卡尔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至高神性’这个词的‘含金量’，就被稀释了。”
“这更像是一种……夸大其词的……噱头。”
“或许，这个‘牡鹿’，虽然也被评为Keter，但其本质，和覆灭女巫有着天壤之别。”
“它可能只是一个……物理层面上，比较强大的，难以收容的生物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卡尔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理由，语气稍微笃定了一些。
“它绝不可能，拥有覆灭女巫那种……修改现实，抹除概念的力量。”
“否则……这个宇宙，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莫甘娜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卡尔。”
她冷冷地说道。
“你是不是研究虚空，把你那狗屎一样的大脑给研究傻了？”
“夸大其词？”
“你忘了那个地狱一样的手，是怎么把那封‘最终裁定’的信给撕碎的吗？”
“你管那叫‘物理层面’？”
“你忘了光幕上写的清清楚楚，‘新的至高神性’吗？”
“那个该死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万界曝光系统’，什么时候出过错！？”
“它说覆灭女巫能毁灭世界，覆灭女巫就真的把基金会连根拔起！”
“现在，它说又来了一个‘至高神性’！”
莫甘娜深吸一口气，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我不管它叫牡鹿，还是叫母鸡！”
“卡尔，我只知道一件事……”
“我们……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
洪荒世界。
紫霄宫中。
那片亘古不变的混沌，此刻，却像是煮沸的开水，剧烈地翻涌着。
三道身影，静静地盘坐着，但他们周身那足以镇压一方宇宙的圣人道韵，此刻，却紊乱不堪。
女娲圣人那绝美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苍白与茫然。
“……师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望向一旁的两位师兄。
“……结束了……又开始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故事的结局’……”
“马上……就要迎来另一场‘新的灾厄’吗？”
“这……这就是身为‘书中人’的……宿命吗？”
元始天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那双总是充满了威严与秩序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愤怒。
“荒谬！”
他低吼一声，声音中蕴含的怒火，让周围的混沌都为之炸裂！
“简直是荒谬绝伦！”
“何为至高？何为神性？”
“那覆灭女巫，是‘叙事终结’的投影，其根源在上，其力非凡，称一声‘至高’，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这‘牡鹿’，又算什么东西！？”
“难道，在那‘上层叙事’之中，这种等级的怪物，竟是……量产的不成！？”
“凤毛麟角，万中无一！这才是天地至理！”
“如那覆-灭女巫一般，能够颠覆因果，逆转概念的存在，理应是独一无二的！是恒古罕见的！”
“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不合‘道’！不合‘理’！”
元始天尊越说越是激动。
他身为阐教教主，最重“天数”与“秩序”。
而眼前这光幕上所展现的一切，却是最极致的“混乱”与“无序”！
一个又一个超出理解的怪物，被冠以同样“至高”的名号。
这彻底颠覆了他对“强大”的定义，也彻底粉碎了他身为圣人的骄傲。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老君，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那刚刚才升起的，对“叙事”的迷茫还未散去。
此刻，又被一层更加深邃的，冰冷的……审视所覆盖。
他没有像元始天尊那般愤怒，也没有像女娲那般茫然。
他的道心，在经历了最初的剧震之后，反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沉寂了下来。
一种……近乎于“死寂”的平静。
“师弟。”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让元始天尊和女娲都为之一震。
“……你错了。”
元始天尊猛地看向他：“师兄何出此言？”
太上老君的目光，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了紫霄宫，穿透了三十三重天，落在了那方光幕之上。
“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我们总下意识地，用我们自己的‘理’，去揣度那‘上层’的‘理’。”
“我们认为强者，应是唯一的。”
“我们认为灾厄，应是罕见的。”
“我们认为一个故事，有始有终。”
太上老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无尽自嘲。
“……可我们，又怎知那‘作者’的……喜好？”
“或许，在那‘作者’的眼中……”
“那‘覆灭女巫’，只是他笔下一个……比较失败的，被腰斩的‘故事’而已。”
“而现在……”
他指了指光幕上，那“牡鹿”二字。
“……他只是不耐烦地，撕掉了旧的稿纸，换上了一张新的。”
“准备……开始写一个新的故事。”
“一个……关于‘牡鹿’的故事。”
“至于我们这些旧故事里的‘背景板’，会不会被新故事的‘主角’，随手碾碎……”
太上老君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
“……你觉得，那个‘作者’，会在乎吗？”
元始天尊和女娲，身体同时僵住。
一股比之前更加刺骨的寒意，从他们的天灵盖，直冲脚底。
是啊。
作者，会在乎背景板的死活吗？
“师兄……”
元始天尊的声音，干涩无比。
“……你的意思是……”
太上老君缓缓闭上了眼睛，道袍无风自动。
“吾，倒是想看看。”
“这个新的‘至高神性’。”
“这个新的‘故事主角’。”
“它又会是一种怎样的‘设定’。”
“它是否也和那覆灭女巫一样。”
“随手，便可颠覆万界。”
“随手，便可抹去圣人。”
太上老君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最沉重的天道敕令，压得元始天尊与女娲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
会在乎背景板的死活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一股比面对“覆灭女巫”时，更加深刻，更加无解的寒意，笼罩了三位圣人的道心。
那是对自己“存在”本身，彻底的……否定。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仿佛是为了印证太上老君的猜想。
又仿佛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作者”，听到了“读者”的呼唤。
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眼前的光幕。
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那古老蛮荒的暗金色文字，【至高神性：牡鹿】，【项目代号：SCP-2845】，【项目等级：Keter】……
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缓缓消散。
光幕之上，并未立刻出现新的画面。
而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虚无。
这片虚无，比“覆灭女巫”焚烧概念后留下的空白，更加令人心悸。
那是一种……故事开始前的，原始的黑暗。
紧接着。
黑暗的中央，亮起了一点微光。
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颜色。
那是一种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光。
光芒缓缓拉伸，变形，最终，构成了一行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标题。
【机密录像045-2845-A-1】
【主题：初步接触与观测记录】
录像？
又是录像！
诸天万界，无数强者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们永远也忘不了，上一个“覆灭女巫”的录像，给整个宇宙带来了怎样颠覆性的灾难！
而现在……
这个新的“主角”，这个名为“牡鹿”的怪物……
它的录像，又会展现出何等恐怖的景象？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瞳孔收缩到了极致，死死地盯着光幕。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也生怕……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细节。
标题，缓缓隐去。
画面，逐渐清晰。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宇宙星空。
恒星在燃烧，星云在流淌，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那么古老。
然而，所有观看者都明白。
这份静谧，很快，就会被打破。
果然。
下一秒。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画面的中央。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那是一只……鹿。
一只体型看起来，甚至有些“小巧”的鹿。
它的身形，并不庞大。
甚至，与它背后那动辄以光年计算的星辰相比，它渺小得，就如同一粒尘埃。
但是。
没有任何一个生灵，敢于小觑这粒“尘埃”。
因为，它就是“牡鹿”。
它就是那个，让地狱之手为其开道，被冠以“至高神性”之名的……SCP-2845！
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仿佛由月光与白骨混合而成的颜色。
四肢修长，姿态优雅。
头顶的鹿角，却并非凡物。
那鹿角，巨大得与它小巧的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向上生长，分叉，再分叉，宛如一株倒生的，覆盖了半个星系的……白骨森林！
每一根枝杈的末端，都燃烧着一点冰冷的，白色的火焰。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仿佛能冻结灵魂。
然而。
这一切的诡异，都比不上它的……脸。
所有看到那张脸的生灵，无论是什么种族，什么形态。
都在一瞬间，感到了一股源自基因最深处的，毛骨悚然的……战栗！
那是一张……
酷似“人类”的脸庞！
五官分明，轮廓清晰。
但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生命”应有的神采。
它就像是一个最高超的工匠，用最完美的白玉，雕琢出的一张……面具。
一张，代表着“绝对虚无”的面具。
它的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纯粹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
巨人世界。
墙壁之内。
调查兵团的临时驻地里，一片死寂。
艾伦·耶格尔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双手撑在桌子上，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那……那张脸……”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那头鹿会长着一张人的脸……”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画面。
那些在墙壁之外游荡的，形态各异的，拥有着痴呆表情的巨人！
非人的身躯。
酷似人类的面庞。
这种组合，是他一生的噩梦！
“就像是……巨人一样……”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不对……”
一旁，利威尔兵长猛地开口，声音冰冷。
“……它和那些蠢货，不一样。”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光幕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你看它的眼睛。”
“巨人的眼睛里，是空洞，是愚蠢，是……一种扭曲的，可以被理解的‘欲望’。”
“而它的眼睛里……”
兵长的声音，顿住了。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因为，那双眼睛里……
“……什么都没有。”
三笠·阿克曼，用她那总是很平静的声音，接上了兵长的话。
但她紧紧握住刀柄，指节发白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欲望，没有思想，没有目的……”
“那不是‘空洞’。”
“而是……‘无’。”
“就好像，‘人类’这个概念，被强行安装在了一个，本不应该拥有它的躯壳里。”
“一个……错误的，不协调的，扭曲的……神。”
……
斗罗世界。
海神岛上空。
唐三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背后，海神与修罗神的光翼，明暗不定地闪烁着，显示出他神魂的剧烈波动。
“这就是……SCP-2845，‘牡鹿’？”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审视。
“一只长着人脸的鹿？”
“这就是……与覆灭女巫同一个等级的……至高神性？”
他的目光，在光幕上来回扫视。
他承认，这头“牡鹿”的出场，充满了诡异与不祥。
那张人脸，更是让人心中发寒。
但是……
“似乎……也仅此而已？”
他内心的骄傲，在经历了“覆灭女巫”的彻底碾压之后，此刻，面对这个新的，形态具体的“牡鹿”，又开始悄然复苏。
覆灭女巫，是“叙事”，是“概念”，是无法对抗的“规则”。
而眼前的这个“牡鹿”，终究，还是一个有形有质的……生物。
只要是生物，就一定有弱点！
只要是生物，就一定能被……杀死！
就在这时。
光幕之中的“牡鹿”，动了。
它缓缓地，抬起了它的一只前蹄。
那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一位即将踏上舞台的舞者。
然后。
落下。
它的一步，踏在了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
没有声音。
没有冲击波。
没有能量的爆发。
但是。
在它落蹄之处的远方……
一颗散发着炽热光芒的，比斗罗星要庞大千万倍的……恒星。
突然，停止了燃烧。
它的光芒，在一瞬间，彻底熄灭了。
紧接着。
“咔嚓……”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