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的心脏,刚从嗓子眼落回去,这会儿又“咚咚”地撞起了胸膛。
他蹲下身,小心拨开那几株“棒槌”周围的泥土。人参精贵,采挖时稍伤根须,品相和价钱就得大打折扣。李泽没有专业工具,只能用猎刀刀背和手指,一点点刨,一点点挖。半个多小时过去,三株品相周正的野山参终于被完整起出。主根粗壮,芦头清晰,须子密密麻麻,一看就是极品。他用几片宽大的叶子仔细包好,塞进背篓深处,这才松了口气。
忙完这些,他才转头看向那头庞然大物——熊尸。这可全是好东西。熊胆是药材,四个熊掌更是难得的美味。猎刀精准划开熊腹,腥热血气扑面而来。李泽忍着恶臭,探手进去,很快摸到了那个温热滑腻的囊状物。熊胆。他小心翼翼地割下,装进一个空子弹盒。接着,手起刀落,四个硕大的熊掌也被砍下,扔进背篓。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开始偏西。李泽没急着下山。之前设的套子都被那畜生毁了,得重新布置。少了一天收货那可真是血亏如麻,还好有这黑熊补上。
还是老样子在兽道布下几个常规的套子。与此同时,李泽还习惯在岩石背风处,灌木与倒木形成的夹角布置套子,通常在这些地方也能有不少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棵老松树下,他停住了。这里是野鸡和兔子最爱刨食的地方。李泽没用绳套,而是削了两根一指粗的木棍,交叉插地,用柔韧树枝做弓弦,再搭上一个用小木棍搭建的触发机关。小动物只要碰到那根充当诱饵的细枝,绷紧的弓弦瞬间弹起,伪装好的绳圈猛地收紧。这种套子叫“弹簧套”,比普通吊套更隐蔽,也更致命。
半个时辰后,他沿着另一条路,悄无声息地绕回熊洞附近。四百多斤的熊尸,一个人处理确实费劲。可离着老远,他就听见一阵压抑不住的叫骂声。“他娘的!熊胆呢?老子熊胆呢?”
李泽立刻闪到一块岩石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熊尸旁,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张家兄弟,张大虎和张二虎。两人围着被剖开的熊尸打转,张大虎的脸涨得猪肝色,指着空空如也的熊腹,唾沫星子横飞。“哥,你小点声!万一那姓李的还没走远……”张二虎缩着脖子,一脸晦气。“怕个球!”张大虎一脚踢在熊尸上,震得肥肉乱颤,“这熊瞎子都让他打死了,老子还怕他个活人?这孙子手也太黑了,熊胆、熊掌,值钱的全让他给掏走了!连根毛都没给咱们剩下!”
李泽在远处听得真切,心里顿时乐了。原来,张家兄弟俩垂头丧气回到家,还没进门,就被大虎的婆娘堵在院里一顿数落。女人家不懂山里凶险,只知道自家男人灰头土脸回来,啥猎物都没带,还把唯一的猎枪给丢了。夹枪带棒地骂他们是窝囊废,放着送上门的便宜都不知道占。大虎怕老婆,二虎更是从小就在哥嫂子家长大,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李泽就一个人,能打死熊?指不定是那熊瞎子自己受了重伤,让他捡了漏!你们两个大男人,就眼睁睁看着他把好处全占了?”
“你们现在回去,那熊瞎子说不定还在原地,去看看,能捞点是点,总比空手回来强!”
兄弟俩被说得脸上挂不住,又动了贪念,一合计,便硬着头皮又折返回来。他们循着爆炸声和枪声找来,果然看见那头巨大的熊尸。两人先是震惊,后是狂喜,可上前一检查,心就凉了半截。最值钱的熊胆和熊掌,早没了踪影。
“哥,那……那咋办?这孙子下手也太快了。”张二虎愁眉苦脸。张大虎围着熊尸转了两圈,气得哼哼唧唧。找不到熊胆,这股邪火全撒在李泽头上。他一咬牙,恶狠狠道:“咋办?不能让他李泽白捡这么大个便宜!熊胆没了,这身熊肉和这张熊皮也值不少钱!咱们把它拖回去!”
张二虎一听,脸都白了:“拖……拖回去?哥,这玩意儿少说也有四百多斤,就凭咱俩?”“废什么话!”张大虎骂道,“有肉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咱俩今天就是爬,也得把它弄下山!老子就是要让那姓李的回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干就干,兄弟俩找来几根粗壮藤条,一头捆住熊脖子,另一头一人拽一根,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二、三,走!”张大虎喊着号子。巨大的熊尸在雪地上纹丝不动。“他娘的,再来!”
两人憋红了脸,青筋暴起,脚下使劲蹬着地,熊尸终于被拖动了,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沟。可没走两步,张二虎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熊尸又退了回去。
远处的岩石后,李泽看得差点笑出声。他卸下背篓,找个舒服姿势靠着,悠闲地从兜里摸出一小块蜂巢,塞进嘴里,慢慢嚼着。甜丝丝蜜汁化开,他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俩吭哧吭哧的“劳力”,心里盘算开了。
这熊尸太大,他一人处理确实费劲。就算把肉都剔下来,分批背下山,也得跑好几趟。现在倒好,有人抢着帮忙。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李泽索性不急着出去了。他调整了一下肩上两把三八大盖的位置,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缀在张家兄弟俩身后。
山路难行,拖着这庞然大物更是举步维艰。张家兄弟俩一会儿拖,一会儿拽,一会儿扛,累得跟死狗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水把棉袄都浸透了。每走一段,两人就要停下来骂几句李泽,然后继续埋头苦干。李泽在后面可爽了,跟在后面。他们走,他就走;他们停,他就找地方歇脚。
这俩小子,好好干吧,安心帮你泽爷爷做工,泽爷爷可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