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将陈玄那张年轻而冷峻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那张写着密钥“315”的纸片早已化为飞灰，随着热浪升腾，消散在墨色的夜空里，仿佛一声无声的哀悼。
【警告！截获华北方面军最高级别加密通讯！正在尝试破解……发现冈村宁次个人专属密电码！】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与篝火的温度形成了鲜明对比。陈玄的目光穿透跳动的火焰，望向夜空深处，那里，是日军华北方面军总部的方向。
岗村宁次……你的声音，我也听到了。
“陈兄弟！”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铁道游击队的副队长王强，提着两瓶缴获的日本清酒，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敬佩：“兄弟，你真是神了！就凭那三个数，就把小鬼子的‘樱花号’给干上了天！你是没看到，那蘑菇云，比他娘的太阳还亮！”
他一屁股坐在陈玄身边，将一瓶酒塞进他怀里，自己则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气混着硝烟的味道，在林间弥漫开来。
“这只是个开始。”陈玄接过酒瓶，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身，“森川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负责警戒的队员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哨。
……
与此同时，日军临时指挥部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被踹翻的桌案横在地上，文件和地图散落一地，被无数只军靴踩踏得不成样子。森川血红着双眼，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死死盯着地图上“临城西三十里”那个被红圈标注的位置。爆炸的火光虽已熄灭，但那片诡异的红霞，却仿佛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报告中佐阁下！”一名满身尘土的工兵冲了进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们在……在爆炸点附近，发现了一个被伪装过的洞口！很深，像是支那老鼠的巢穴！”
地道！
森川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怨毒与狂喜交织的凶光。他终于找到了这群该死的老鼠的藏身之处！他要让他们为“樱花号”陪葬！为大日本帝国的损失忏悔！
“化学兵！把所有的‘芥子气’都给我运过去！”森川的声音嘶哑而扭曲，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所有的！一滴都不要留！”
一名参谋官脸色煞白，本能地劝阻道：“阁下，芥子气毒性太过剧烈，而且在地下环境……万一……”
“没有万一！”森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顶在墙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我要他们不是被毒死，而是被活活‘溶’在地道里！我要让每一寸泥土都浸满他们的脓血！你滴，明白？！”
参谋官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得魂飞魄散，只能连连点头。
很快，十几只印着骷髅头标志的黄绿色金属罐被运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地道通风口。工兵们颤抖着装上导管，在森川“注入”的咆哮声中，猛地拧开了阀门！
“嘶——”
令人牙酸的气体泄漏声响起，一股浓郁的、带着大蒜和芥末混合的恶臭瞬间扩散开来。黄绿色的、油状的浓重气体，如同一条条毒蛇，被强行灌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地道。
一滴粘稠的黄绿色液体，顺着导管的内壁缓缓滑落，在洞口的泥土上“滋”地一声，腐蚀出一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森川狞笑着，仿佛已经听到了地道内撕心裂肺的惨叫。
地道深处，潮湿的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
“什么味儿？”一名正在搬运弹药箱的队员抽了抽鼻子，“怎么跟……跟烂大蒜似的？”
话音未落，负责前哨的队员连滚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尖利得变了形：“毒气！是小鬼子的毒气！从一号通风口灌进来的！”
一时间，整个地道内人心惶惶，一股无形的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一些年轻的队员甚至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咳嗽，仿佛那致命的气体已经侵入了肺叶。
“慌什么！”
一声沉稳的低喝，如定海神针般稳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陈玄面色冷峻地站在主通道中央，手里拿着一小片布条，布条正朝着一号通风口的方向微微飘动。他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森川，你果然还是这么蠢。”
他转过身，对早已待命的王强等人下令：“所有人，立刻执行‘伯努利’B计划！”
“是！”
队员们虽然不明白“伯努利”是什么，但对陈玄的命令却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整个地下工事仿佛一头苏醒的巨兽，内部结构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轰隆！”
主通道尽头的出口处，几名队员合力拉动绳索，预设的几根支撑柱被瞬间抽离，大量的泥土和石块垮塌下来。但这垮塌并非堵死出口，反而是将原本狭窄的出口，硬生生扩大了近一倍！
与此同时，在地道的分支网络中，另一批队员则用早就准备好的木板和麻袋，飞快地将那些通往地面、靠近敌军阵地的细小支管和通风口，全部堵死、收窄！
一扩一缩，看似矛盾的操作，却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叮！伯努利风道系统启动！】
【流体力学模型演算中……主风口截面积扩大，流速减缓，压强增大。支管道截面积收缩，流速加快，压强减小……】
【压强差形成！风向逆转条件已达成！】
陈玄的脑海中，一幅清晰的流体动态图瞬间成型。代表着清洁空气的蓝色气流，在扩大的主风口处流速骤降，形成了一个高压区。而代表着芥子气的黄绿色气流，在其被注入的、如今被收窄的支管内，因为被高压区的空气挤压，流速陡然加快！
根据伯努-利原理，流速越快，压强越小！
高压区的空气，开始疯狂地涌向低压区的支管！
地表上，日军化学兵正得意地看着一罐罐毒气被清空，突然，导管猛地一震，那“嘶嘶”的注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噗”！
一股浓郁百倍的黄绿色毒雾，猛地从他们刚刚注入的通风口里倒喷而出！
“八嘎！怎么回事？！”
带队的曹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股迎面而来的毒雾整个吞噬。他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红、起泡，瞬间烂成一片血水！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那些埋伏在地道周围的日军士兵，更是迎来了他们的地狱。他们所在的坑道和散兵坑，本就与地道系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刻，这些坑道成了芥子气最完美的宣泄口！
毒气从他们脚下、身后的每一个缝隙里倒灌而出！
“毒气！毒气回来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一名日军士兵惊恐地想戴上防毒面具，可身边的战友已经被毒气逼疯，像野兽一样扑上来，用指甲撕扯着他脸上的面具，想要抢夺那一线生机。指甲深深嵌入橡胶，伴随着“刺啦”一声，面具被抓破，两个人都被浓郁的毒气包裹，在地上翻滚、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最终化为一滩扭曲的烂肉。
地表之上，已然是一片人间炼狱。
幸存的、没有被毒气直接覆盖的日军，也彻底乱了阵脚。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出坑道，浑身沾满了泥土和同伴的血污，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第二层绝望。
“放！”
陈玄一声令下，埋伏在林中的游击队员们同时拉动了数十个简易的投石索。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个黑乎乎的陶罐。这些陶罐在半空中划过弧线，精准地砸落在日军士兵聚集的区域。
“啪！啪嚓！”
陶罐应声而碎，爆开的却不是火焰，而是一团团猩红色的、无比刺眼的粉末！
这是陈玄用缴获的军用辣椒素，混合了磨成粉的干辣椒、石灰粉，特制而成的“窒息之尘”！
猩红的粉末在晨曦的微光中弥漫开来，像一层诡异的血雾。那些刚刚逃出毒气地狱的日军士兵，猛地吸入一口，肺部瞬间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铁水！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们无法呼吸，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流。辣椒素灼烧着他们暴露在外的、被芥子气灼伤的皮肤，那种痛苦，比直接死亡还要恐怖一万倍！
就在这片由惨叫、咳嗽和血雾构成的地狱绘卷中，一个身影，缓缓从那被扩宽的地道口中走了出来。
他戴着一个用牛皮和酒瓶底自制的防毒面具，瓶底磨成的镜片在晨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透过那两片浑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陈玄一步一步，踩着脚下混合了毒气与辣椒粉的泥土，穿过浓雾，走到了那群在地上翻滚、窒息的日军面前。
他的身影在扭曲的空气中，宛如一尊来自九幽的杀神。
面具下，他那经过处理的、略显沉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还能听见声音的日本兵耳中。他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日语：
“森川中佐閣下、毒ガスの差し入れ、誠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紧接着，他又用汉语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感谢贵军，送来的毒气！”
一名幸存的日军尉官，半边脸已经腐烂，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腰间拔出了南部十四式手枪，颤抖着对准了陈玄。
扳机还未扣动，一道黑影闪过。
芳林嫂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侧面，手中没有拿枪，而是抱着一发从“樱花号”上拆下来的、沉甸甸的哑火炮弹。她那双常年纳鞋底、布满厚茧的手，此刻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没有怒吼，只有一声沉闷的、用尽全力的低喝。
她将那颗铁疙瘩高高举起，然后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狠狠地砸了下去！
“噗——”
一声闷响，像是西瓜被砸烂。红的白的，溅了芳林嫂一身。她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将那颗沾满脑浆的炮弹丢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咚”。
战斗，结束了。
然而，就在陈玄准备下令打扫战场时，一声尖锐的、完全不同于刚才任何枪声的呼啸，骤然响起！
咻！
一颗子弹以刁钻无比的角度，擦着陈玄的脸颊飞过，将他身后的一棵大树炸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狙击手！而且是装备了特种弹药的顶尖狙击手！
“隐蔽！”
陈玄瞳孔骤缩，瞬间将身边的芳林嫂扑倒在地。
他迅速抬头，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那是数百米外的一处山脊。晨光下，一个微小的金属反光点一闪而逝。
那不是普通的瞄准镜！更像是一种……特制的观测仪器！
这不是普通的残兵，这是一个专业的观察小组！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看着这里！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陈玄的脑海中疯狂示警，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叮！检测到远距离高能生命体征！】
【正在进行生物信号扫描……滴……滴……警告！目标生命信号波形异常！】
【警告！目标……非标准人类反应！检测到‘生物改造’信号源！】
【‘改造者’……已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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