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程程，眼睛里那股懒洋洋的劲儿散了，换上一种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审视。
这女人，够狠，也够聪明。
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用。
他把没点的烟在桌上敲了敲，笑了。
“总设计师。”
“有点意思。”
程程的胸口还在起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指尖的颤抖出卖了她。
那种将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她恐惧，又让她兴奋得发抖。
李宏伟没再看她。
他拿出手机，没打给派出所，而是直接拨了他爹李有田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哪个王八蛋！”李有田睡意朦胧的吼声传来。
“我。”李宏伟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
“宏伟？大半夜不睡觉，又搞什么鬼！”
“爹，别废话。”李宏伟很不耐烦，“城西废弃仓库，有个地下赌场，很吵，扰民。”
“赌场？这事你跟我说干嘛！”
“你找老张，让他带人去端了。”李宏伟的语气像是命令，“就现在。”
老张，莽村派出所的所长。
“我警告你，你别在外面……”
“嘟…嘟…嘟…”
李宏伟直接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回桌上，这才慢悠悠地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
完美。
自己连面都不用露。
李有田会把事办好，警察会干活，而他李宏伟，只是一个被吵到睡不着觉，给自己村长爹抱怨一句的“孝子”。
……
旧厂街菜市场。
空气里弥漫着鱼腥味和一股叫嚣的火药味。
二十多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手里提着钢管和木棍，把高启强的鱼摊围得水泄不通。
周围的摊贩和买菜的路人，躲得远远的，眼神里全是恐惧。
唐小龙脸上缠着纱布，一只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指着高启强的鼻子。
“高启强！让那个叫李宏伟的杂种滚出来！”
他身后的唐小虎吼得更响。
“再不出来，今天就先拆了你的鱼摊，再废了你两条腿！”
高启强站在鱼摊后面，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的腿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二十多个人，二十多根棍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
完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李宏伟，不会是把自己当枪使，现在跑路了吧？
可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响起那句话。
“我看你，不像个卖鱼的。”
高启强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赌一把。
他已经一无所有，烂命一条，还有什么不敢赌的？
他挺直了腰杆，虽然声音还在发抖，但眼神变了。
“龙哥，虎哥。”
他看着唐家兄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宏伟哥马上就到。”
“他说，有笔大生意，想跟两位哥当面谈。”
唐小龙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
“谈生意？他妈的打了我还谈生意？”
“宏伟哥说了。”高启强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把这辈子撒的谎都用上了，“不打不相识。他说龙哥虎哥是条汉子，在旧厂街屈才了。”
“想请两位哥，一起发大财。”
这番话，连高启强自己都不信。
可他只能这么说，只能拖。
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未来，甚至他的命。
……
莽村，小楼里。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程程坐在椅子上，表面看起来很镇定。
可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陌生的，让她战栗的快感。
她像一个第一次站上牌桌的赌徒，押上了全部身家，在等待开牌。
李宏伟就坐在她对面，悠闲地抽着烟。
他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看着她如何从一只受惊的猎物，一点点变成一头初尝血腥味的狼。
这个过程，比直接占有她的身体，更有意思。
妈的，养成系的快乐，上辈子怎么没发现。
他心里吐槽着。
这感觉，就像看着自己亲手写的代码，第一次完美运行，准备颠覆整个行业。
刺激。
突然。
一阵尖锐的警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由远及近，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程程的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
警笛声不是冲着莽村来的。
它们呼啸着，奔向了京海市区的方向。
那个废弃仓库的方向。
程程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猛地转回头，看向李宏伟。
李宏伟冲她咧嘴一笑，吐出一个烟圈。
“来了。”
……
废弃仓库。
刺眼的警灯把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不许动！警察！”
“全都抱头蹲下！”
仓库的铁门被一脚踹开，几十个警察冲了进去。
赌场里瞬间乱作一团。
赌客们鬼哭狼嚎，桌上的钞票和牌九撒了一地。
唐小龙和唐小虎刚从一个赌客手里赢了一大笔钱，还没捂热，就被两个警察死死按在了赌桌上。
“警察大哥，误会，误会啊！”
“我们就是朋友几个打打牌！”
没人听他们解释。
手铐冰凉的触感，让他们瞬间清醒。
完了。
与此同时，旧厂街菜市场。
唐小龙留在外面负责看场子的一个小弟，腰间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他跑到角落里接了个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龙哥虎哥……还有里面的兄弟，全被条子抓了！”
“什么？！”
围着鱼摊的二十多个混混，一下子炸开了锅。
“老大被抓了？”
“赌场被抄了？”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跑啊！”
人群瞬间大乱。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混混们，像是见了鬼一样，扔掉手里的棍棒，作鸟兽散。
不到半分钟。
整个鱼摊前，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呆若木鸡的高启强。
他傻傻地站着。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以一种他根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方式。
那个叫李宏伟的男人，他甚至都没有出现。
可他好像又无处不在。
高启强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那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深入骨髓的敬畏。
……
莽村的小屋里，李宏伟的BB机再次响起。
他看都没看，解下来，像扔一块石头一样，扔到程程面前。
“啪。”
程程低头。
小小的屏幕上，只有两个字。
搞定。
她抬起头，目光和李宏伟在空中交汇。
这一刻，房间里压抑和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一种无言的默契，一种共犯般的战栗，在两人之间疯狂滋生。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
那不是设计图纸上的线条，不是冰冷的建筑模型。
那是能操纵别人命运，能无声无息间翻云覆雨的，真正的力量。
李宏伟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程程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了下来。
程程的心一紧，下意识地想把脚往后缩。
李宏伟的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
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他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温热和细腻的颤抖。
“总设计师，干得不错。”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
“该收点利息了。”
他的拇指，轻轻地，在那只穿着黑丝小脚上，缓缓划过。
程程的身体僵住了。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尖叫。
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感受着那只手带来的让她浑身发烫的触感。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