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浪漫小说 > 与光同尘 > 第二卷 裂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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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暴雨与真相

周六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林微光站在图书馆七号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那道刻痕。窗外的雨幕将世界模糊成灰蒙蒙的一片,就像她此刻犹豫不决的心情。

我还以为优等生都讨厌迟到。陈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潮湿的水汽。他浑身湿透,黑发贴在额前,左耳的银质耳钉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林微光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个铁皮盒子。这是什么?

陈野没回答,只是用那把老旧的图书馆钥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病历,最上面那张诊断书上赫然写着:乳腺癌晚期,预计生存期6个月。

我妈走的那天,正好是去年物理竞赛决赛。他的声音很平静,手指却在微微发抖,我在考场接到医院电话,最后一道题写了三种解法,却忘了填答题卡。

雨点敲打着玻璃窗。林微光突然想起父亲出轨曝光那天,她正在参加初中物理竞赛,最后因为手抖打翻了墨水瓶,导致实验题被判零分。

所以你后来

所以后来我发现,当个混蛋比当个天才轻松多了。陈野扯了扯嘴角,从盒子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站在医学院门口。林微光呼吸一滞——左边那个笑容温婉的女人,分明是她记忆中的母亲。

她们是大学室友。陈野的声音很轻,你妈帮我妈垫过三次医药费,直到

直到我父亲停止给母亲治疗费。林微光在心里补完了这句话。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临终前特意嘱咐她要照顾好图书馆的那盆绿萝——那是陈野母亲送给她的。

暴雨声中,陈野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桌面的刻痕上:这道痕迹,是我六岁时来等你妈妈下班时刻的。那天她给我买了薄荷糖,和你口袋里的一模一样。

林微光感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糖,却听见啪嗒一声——她偷偷写的小说大纲从笔记本里滑了出来。

《与光同尘》的标题下,男主角描述栏清晰地写着:左耳三枚黑曜石耳钉,外表凶悍内心柔软,解题时会不自觉地咬铅笔...

第七章:奥赛集训

奥赛集训班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林微光用铅笔尾端戳了戳前排陈野的后背:第三题应该用拉格朗日乘数法。

陈野头也不回,只是在草稿纸上写下:知道,但我想试试你的方法。字迹工整得不像出自一中阎王之手。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们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早晨图书馆补课,下午奥赛培训,晚上各自回家前会在七号桌下留一张写满解题思路的便利贴。

喂,你们两个。物理老师敲了敲黑板,这道题有没有其他解法?

教室里鸦雀无声。林微光刚要举手,陈野已经站起来走向讲台。他拿起粉笔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疤痕,林微光呼吸一滞。

除了标准解法,还可以用虚功原理。陈野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流畅的轨迹,完全不像那个在考场上睡觉的问题学生。写到最后一步时他突然停下,转头看向林微光:这里是不是应该用泰勒展开?

全班哗然。林微光走上讲台接过粉笔,他们的指尖在空气中短暂相触。当她补完推导过程时,听见陈野极轻地说: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下课铃拯救了她的耳尖发热。陈野抓起书包就走,却在门口被教务主任拦住:陈野,你父亲来电话,说今晚...

告诉他我死了。陈野的声音瞬间结冰。林微光看见他左手攥紧又松开,那个铁皮盒子在他书包侧袋若隐若现。

当晚的图书馆,七号桌上多了一张字条:明天开始,教我语文。字迹潦草得像在生气。林微光笑着写下回复:先背完《滕王阁序》,280分先生。她在纸条背面悄悄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第八章:耳钉与伤痕

文学社的晨读时间,林微光正在批改陈野的文言文翻译,突然被喧哗声打断。走廊上,陈野被三个体育生围住,地上散落着纸张。

捡起来。陈野的声音低得危险。他左耳的银钉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那是林微光上周送他的——一枚刻着E=mc2公式的银质耳钉,替换了他原来的黑曜石。

哟,阎王改邪归正了?领头的体育生踩住一张纸,《我的母亲》?没想到你还会写这种矫情作文...

陈野的拳头挥出去时,林微光已经冲了过去。她挡在两人之间,后背紧贴着陈野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打架记过,扣班级分。她举起手机,我已经拍下来了。

体育生骂骂咧咧地走了。林微光弯腰捡起那篇作文,瞥见开头:我妈走的那天,衣柜里还挂着她的白大褂...

别看。陈野抢过纸张,却在拉扯中不小心将袖子卷到了手肘。林微光倒吸一口冷气——他左臂内侧布满细密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新鲜的粉色。

图书馆工具间里,陈野任由林微光给他的伤口涂碘伏。疼吗?她声音发颤。

比不上化疗的十分之一。陈野盯着她颤抖的睫毛,我妈最后那段时间,我每天帮她记录疼痛等级。他突然抓住林微光的手按在自己左耳,这枚耳钉,是用她最后一剂止痛药针头改的。

林微光的眼泪砸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想起母亲临终时,自己也是这样记录着吗啡用量,直到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教我写作文吧。陈野轻声说,我想考进年级前一百。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林微光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与光同尘》的新章节:他手臂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光曾经试图停留的证据...

第九章:父亲的婚讯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时,陈野的语文终于及格了。林微光举着他的87分试卷在走廊上奔跑,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教务处主任。

陈野呢?主任脸色凝重,他父亲来电话,说下个月要...

话音未落,陈野已经从楼梯间冲了出来。他手里攥着手机,指节发白,眼神让林微光想起受伤的野兽。

陈野?她试探性地喊他。

他要结婚了。陈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在我妈去世一周年的那天。他突然笑起来,那笑声让林微光毛骨悚然,猜猜新娘是谁?他妈的肿瘤科护士!

林微光伸手去拉他,却被猛地甩开。陈野冲向校门口的背影让她想起那个暴雨夜,只是这次,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把他带回来。

雪越下越大。林微光找遍了所有地方——七号桌、工具间、他们常去的天台,最后在废弃的美术教室找到了他。陈野坐在画架前,面前是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穿白大褂的女人有着温柔的眉眼。

她本来可以多活半年。陈野的声音很轻,美国那边有了新疗法,但我爸把钱投给了新开的私立医院。他转向林微光,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脆弱,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那家医院的肿瘤科主任,现在要成为我的新妈妈。

林微光跪坐在他面前,轻轻取下他左耳的银钉。疼吗?她问。

习惯了。

那就换个不疼的。林微光从口袋里取出新的耳钉——一枚小小的太阳,边缘环绕着拉丁文PerAsperaAdAstra(历经荆棘,终达星辰)。

当她把耳钉穿过陈野的耳洞时,雪花正静静覆盖着整个校园。远处传来圣诞颂歌的旋律,陈野突然问:你小说里的男主角,最后幸福吗?

林微光没有回答,只是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画架上的肖像静静注视着他们,窗外的雪渐渐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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