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门被敲得震天响。
“快递！”
门外是个穿着红黄制服的小哥，帽檐压得低，手里抱着个巨大的、印着水果logo的盒子，脚边还摞着一个更大的游戏本包装箱。
齐墨拉开门，一股新电子产品特有的、混合着塑料和金属的味道扑面而来。
“齐先生？签收。”小哥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公式化地把签收板递过来，眼睛飞快地扫过齐墨身后那个一眼望到底的寒酸小单间，又瞟了眼那两个明显不便宜的箱子。
齐墨潦草地划了个名字，没废话。
小哥利落地撕下回单，转身就走。
门“砰”地关上。
齐墨立刻弯腰，手指抠进水果机包装盒边缘的塑封条。
嗤啦——
光滑的塑封膜被暴力撕开。
盒盖掀开。
深邃的黑色。
新手机静静地嵌在白色内衬里，屏幕光洁得像一块完整的黑曜石，边缘冰冷的金属切面反射着头顶昏暗的灯光。
他一把将它捞出来。
沉甸甸的，质感冰凉顺滑，完全贴合掌心。
指尖划过屏幕边缘，那种毫无阻碍的流畅感，让他下意识地啧了一声。
开机。
水果特有的简洁Logo亮起，白色的光在深邃的黑色背景上流淌。
几秒后，主界面跳出，色彩鲜艳得刺眼，反应快得没有丝毫迟滞。
齐墨直接点开浏览器，输入花旗银行网址。
登录。
用户名…密码…新手机的屏幕反应快得吓人。
页面跳转。
账户总览。
$79，750.00
绿色的美元符号，后面跟着五位数的阿拉伯数字，清晰无比地躺在屏幕上。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足足五秒。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屏幕裂得像蜘蛛网、边角掉漆的旧手机，随手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咚。
一声轻响，彻底告别了过去。
他转身，目光落在那个巨大的游戏本箱子上。
箱子侧面印着张牙舞爪的显卡型号和处理器标志。
他三两下扯开包装。
通体哑光黑的金属机身，厚重，棱角分明，透着一股蛮横的力量感。
他把它抱出来，放在油腻的书桌上，插上电源。
按下开机键。
嗡——
低沉有力的风扇启动声瞬间填满了小小的房间，不是旧电脑那种破风箱似的噪音，而是一种稳定、强劲的低鸣，像一头沉睡的野兽被唤醒。
机身上细长的RGB灯带随之亮起，幽蓝的光芒流淌。
屏幕点亮，色彩饱和度和响应速度让旁边那台旧显示器像个古董。
齐墨靠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新手机搁在腿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牛仔裤传来。
他点开亚马逊订单，确认那几件衣服也发货了。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曲面屏。
银行APP的图标就在首页。
他点进去。
余额：$79，750.00
绿得晃眼。
一股冲动涌上来。
他打开租房网站，筛选条件粗暴直接：曼哈顿，安保好，拎包入住，价格？不看。
手指滑动，无视那些需要中介费、信用审核的繁琐条目。
很快，一个公寓广告跳出来。
图片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曼哈顿标志性的钢铁丛林夜景。客厅宽敞，现代简约装修，开放式厨房的岛台光洁得能当镜子。
安保描述：24小时门禁，电梯刷卡，监控全覆盖。
价格：押一付三，首期$12，000。
齐墨眼皮都没眨一下。
在线预约看房。
几乎是立刻，电话响了。
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从新手机听筒里传出：“您好，齐先生吗？我是翠贝卡公寓租赁部的艾米丽。看到您对我们至尊景观公寓感兴趣？您看下午三点方便来看房吗？我们有专人接待…”
“现在。”齐墨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
电话那头明显卡壳了一下：“现…现在？好的好的！没问题！我立刻安排！您到了直接报名字，我在大堂等您！”
半小时后。
齐墨站在一栋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阳光的摩天大楼前。
旋转门无声地滑动，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目光锐利地扫过他身上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
齐墨径直走向光可鉴人的前台。
一个穿着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训练有素的热切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齐先生？欢迎欢迎！我是艾米丽！”她伸出手。
齐墨没握，只是点了下头。
艾米丽笑容不变，自然地收回手：“这边请，我带您看看我们最好的景观单元！视野绝对无敌！”
电梯平稳无声地上行。
门开。
艾米丽刷卡，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
“您请看！”
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
窗外，曼哈顿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哈德逊河像一条银带蜿蜒而过。
房间里弥漫着新地毯和高级香氛的味道。
光洁的深色木地板，简洁的现代家具，厨房的嵌入式冰箱和烤箱闪着金属冷光。
艾米丽在旁边滔滔不绝：“……德国进口厨电，智能家居系统，安保级别是最高……”
齐墨没怎么听。
他走到窗边，看着下面蚂蚁般的车流和行人。
没有隔壁的咖喱味，没有掉渣的墙皮，没有吱呀作响的破门。
只有一片冰冷的、用钱堆砌出来的安静和高度。
“就这。”齐墨打断艾米丽的介绍，转过身。
“啊？”艾米丽有点懵，她准备好的说辞才开了个头。
“签约，现在。”齐墨拿出那个崭新的水果手机，屏幕还亮着，“怎么付？”
艾米丽脸上的职业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取代：“当…当然可以！我马上准备合同！押金加首月租金一共$12，000，您看是信用卡还是……”
“转账。”齐墨点开花旗银行的APP。
几分钟后。
艾米丽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到账通知，手指都有点抖。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真诚，甚至带着点谄媚：“齐先生，这是您的门禁卡和钥匙！智能锁的初始密码是123456，您可以在系统里自己修改！有任何需要，随时打我电话！”她递上两张精致的卡片和一串钥匙。
齐墨接过，入手冰凉沉重。
“搬家公司需要我帮您联系吗？”
“不用。”齐墨把卡片和钥匙揣进兜里，转身就走。他那点破烂，不值得搬。
回到那个弥漫着咖喱味的破公寓，齐墨的行动简单粗暴。
几件还能穿的衣服，塞进一个旧背包。
那堆犯罪心理学的厚书？看都没看一眼。
二手小冰箱？不要了。
他最后扫了一眼这个狗窝，拎起装着新游戏本的沉重箱子，背上包，关上门。
钥匙？直接扔在了门口的旧地毯上。
新公寓的电梯无声上升。
厚重的防盗门锁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滴”一声，解锁。
齐墨推门进去。
巨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把背包和游戏本箱子随手扔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曼哈顿的灯火已经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
他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
咔哒。
新买的金属打火机窜出幽蓝的火苗。
烟雾缭绕升起。
他靠着冰冷的玻璃，看着脚下璀璨而遥远的城市灯火。
裤兜里的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电话。
嗡——
齐墨皱眉，掏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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