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顶部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和铁锈的冰冷,吹在迪克汗湿的后背上,激起一阵寒意。下方,警灯的红蓝光芒如同躁动不安的巨兽之眼,将弗拉德坠落的那片区域映照得如同光怪陆离的舞台。警察的呼喝声、对讲机的电流杂音、金属垃圾被翻动的哗啦声,还有弗拉德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而紧绷的交响。
迪克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剧烈的心跳尚未完全平复。初级动态视力强化带来的清晰感还在持续,下方每一个警察快速移动的身影、每一束扫过的强光手电,在他眼中都带着一种流畅而精准的轨迹。他低头,看着左手那根乌木短棍,棍身光滑,暗纹内敛,仿佛刚才那隔空三十米将弗拉德掀下制高点的惊天一击只是幻觉。但身体的脱力感和系统冰冷的任务完成提示,都在无声地宣告着那匪夷所思一幕的真实性。
“迪克!你他妈还在上面挺尸呢?!快下来!”巴德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从下方传来。巨大的身影正指挥着几个警员将摔得七荤八素、被尖锐金属划得浑身是血的弗拉德粗暴地铐起来。
迪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和腿伤隐隐的刺痛,手脚并用,沿着那锈蚀的爬梯小心地滑回集装箱内部。当他从半开的集装箱门重新踏入那片被警灯笼罩的空地时,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有震惊。有疑惑。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敬畏。
巴德大步迎上来,巨大的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迪克肩膀上,差点把他再次砸趴下。
“HolyMotherofGod!迪克!你他妈…你他妈刚才在上面干了什么?!老子就看见你对着空气抡了下棍子,弗拉德那疯子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栽下来了?!”他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目光在迪克和那根乌木短棍之间来回扫射,仿佛在看什么外星生物。
“运气好…他可能自己脚滑了…”迪克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信。
“脚滑?!”巴德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指着弗拉德坠落的方向,那里一片狼藉,“那他妈是脚滑能摔出来的动静?!你当老子瞎?!”他凑近迪克,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狡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那根‘专门敲脚踝’的祖传宝贝…还他妈带隔空打牛的?!”
迪克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接话。他目光扫过现场。地上那三个哈吉黑成员(矮壮男还在痛苦地哼哼,瘦高个和黄毛则面如死灰)已经被铐上拖走。弗拉德被两个强壮的警员架着,满脸血污,一条腿明显扭曲变形,他挣扎着抬起头,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盯住迪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仿佛要将迪克生吞活剥。
“迪克·威廉姆斯…”弗拉德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毒液,“…我记住你了…哈吉黑…会把你…和你的棍子…一起…沉进…东河…”
冰冷的威胁如同实质的毒蛇,缠绕上迪克的心脏。他握紧了手中的乌木短棍,棍身传来一丝微弱的冰凉感,仿佛在回应这赤裸裸的杀意。
“闭嘴吧垃圾!”一个警员粗暴地用枪托砸在弗拉德受伤的腿上,换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迪克,巴德!干得漂亮!”一个穿着便服、身材精干的中年白人警官走了过来,拍了拍巴德的肩膀,又看向迪克,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审视,“我是总局重案组的莫里斯探长。现场报告我会处理,弗拉德和他那几个手下,够他们喝一壶了。特别是你,威廉姆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迪克小腿渗血的裤管上,“身手不错,反应也够快。先去处理下伤口,然后跟我回总局做个详细笔录。”
迪克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他知道,刚才在集装箱顶那“隔空一棍”的诡异举动,肯定被下方不少警员看到了。莫里斯探长那探究的眼神,显然不是针对制服三个混混那么简单。
在分局简陋的医务室简单包扎了小腿的擦伤(护士大妈一边消毒一边啧啧称奇:“小伙子运气真好,再偏点筋就断了”),迪克和巴德被带到了总局。冗长而细致的笔录持续了几个小时,迪克将过程尽量描述得符合常理——巴德的火力掩护,自己冒险冲刺寻找掩体,弗拉德在躲避支援警力时不慎失足坠落。关于那根乌木短棍的“特殊功能”和系统的存在,他只字未提。巴德虽然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但在莫里斯探长面前,也默契地没有追问迪克那匪夷所思的“隔空打牛”。
做完笔录出来,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替代了码头的警灯,喧嚣依旧,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浮华气息。
“嘿,迪克,”巴德开着那辆伤痕累累的巡逻车,送迪克回他那个位于布鲁克林边缘、破旧逼仄的单人公寓。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副驾驶上沉默不语的搭档,“今天这事儿…邪门。太他妈邪门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弗拉基米尔…弗拉德…还有仓库那三个…一天之内,哈吉黑折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你…呃,我们搞定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最近…小心点。”
迪克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嗯了一声。巴德的提醒他心知肚明。哈吉黑的报复,只会比想象中更疯狂、更致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三根警棍冰冷的触感透过粗糙的制服传来,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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