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如刀,杀人不见血;福运似水,润物细无声。”
温锦棠站在廊下,手中攥着那封信笺,指尖微微发颤。
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明晃晃的寒刃,而是藏在人心里的流言蜚语。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她的裙裾上,本该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她却感觉寒意从骨髓里渗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小翠担忧地望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外头那些话……您别往心里去,奴婢知道您最干净清白了。”
温锦棠轻轻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
她当然清楚自己没有错,可在这大周朝堂之上,真相往往不敌一张纸、一句话。
尤其是——这背后藏着的,不是单纯的家宅争斗。
她昨晚被训斥后虽退了下去,但今日一早,就有人瞧见靖安侯府的人悄悄进了府。
看来,这场风暴,早在昨晚之前便已酝酿。
她缓缓抬眸,目光穿过院墙,落在府中深处某处屋子的方向。
王氏。
温锦棠不动声色地走向书房,取出了林掌柜昨日送来的“通运令”。
一枚玉佩,古朴无华,却隐隐透出一丝灵光。
据林掌柜所说,这是当年外祖在商贾道上行走时所得的令牌,能调动旧部资源,亦有传言它与“气运”有关。
她将玉佩握在掌心,闭上眼,尝试调动体内那一缕奇异的力量。
一道微弱的暖流顺着指尖流入玉佩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指尖微动,玉佩上的纹路竟如活物般流转,一道金光闪过,她脑海中浮现出城东茶庄、南门布坊、西市胭脂铺的画面——原本冷清的店铺,竟在短短一刻内客流翻倍。
她睁开眼,眼神闪烁着惊讶和思索。
原来……赐福之力,还可以通过媒介来传递?
“小姐,这些地方真的变热闹了!”小翠惊喜地说道,显然也察觉到了变化。
温锦棠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既然敌人想让她身败名裂,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妖言惑众”。
她将玉佩小心收起,转身唤来贴身侍女:“去,备好香汤,我要沐浴更衣。”
小翠不解:“小姐,这个时候还去沐浴?”
温锦棠淡然一笑:“我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宫里的客人。”
不多时,前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首辅大人亲自来访!说是带了礼物。”门外的小厮急声道。
“他站在那里,如霜雪覆松,冷峻不可攀,却偏偏为她递来一剂暖心的药。”
谢临渊立于庭前,素日冷峻的脸庞此刻带着几分凝重,眸中似有暗流涌动。
他手中拿着一只青瓷瓶,递到她面前,语气低沉:“服下此药,能缓解你体内的反噬之力。”
温锦棠接过瓶子,揭开盖子轻嗅一口,果然是一味稀有的灵草所制,专为调理经脉、安抚真气之用。
“多谢大人。”她低声开口,语气平静。
谢临渊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看着她,眼中似有深意。
“幕后之人绝非王氏一人,切勿轻举妄动。”
温锦棠点头,心中却涌起一丝异样。
谢临渊向来冷静自持,极少主动出手帮人,如今却不仅送来秘药,还亲自介入调查……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大人不必如此,我温锦棠,自有办法应对。”
谢临渊沉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声:“你若信我,便让我护你一程——这世间能伤你的,不该是这些魑魅魍魉。”
这一句话落下,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未曾出口。
良久,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温锦棠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眼神渐渐坚定。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是天命锦鲤,鸿运加身,福泽深厚——可若有人偏要逆天而行,她不介意让这福运,化作雷霆。”
夜幕降临,温锦棠独坐灯下,细细推演局势。
她已然明白,这场风波不过是更大阴谋的一角。
王氏不过是个棋子,真正操控全局的,恐怕还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她提笔写下一封信,封入密匣,交由心腹暗卫连夜送出府。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合上眼帘,准备养精蓄锐。
然而就在她即将入睡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
她警觉地睁眼,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掠过屋檐。
紧接着,一封烫金帖子悄然落入案头。
她拾起一看,眉头微蹙。
——三日后,宫中设春日赏花宴,贵人有意召见温家嫡女。
夜色如墨,宫灯高悬。
温锦棠站在窗前,看着纸条上那句简短却惊心动魄的话——“靖安侯府,藏有你母亲旧物。”
她的心跳微微加快,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母亲的旧物?!
这四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她心头炸响。
自记事起,关于生母的记忆便被继母王氏刻意抹除,连外祖母也只在醉后偶尔提起一句“你娘命格非凡”,再问便缄口不言。
如今,这神秘纸条竟直接指向了靖安侯府,而那里,正是王氏背后最坚实的靠山。
是谁写的?
又是如何越过重重守卫,将纸条送入她房中?
温锦棠迅速冷静下来,将纸条折好藏入袖中,目光微敛。
眼下宴会刚过,众人皆沉浸于太后对温若雪的赞誉之中,她倒不至于立刻引起怀疑。
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轻举妄动。
她必须找个可信之人,暗中调查靖安侯府。
思来想去,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谢临渊那张冷峻的脸。
他今日在宴会上虽未曾多言,却始终站在偏殿一角,目光时不时扫向她这边。
那一眼,像在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温锦棠眸光微动,心底泛起一丝异样情绪。
她轻轻推开窗,探头望去,夜风拂面,树影婆娑,早已不见黑衣人踪迹。
但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开始。
翌日清晨,朝霞未散。
温锦棠早早起身,沐浴更衣,亲自备了一份谢礼,遣心腹婢女送往谢府,附信一封,语气恭敬却隐含试探:“昨夜承蒙首辅大人提醒,得以避祸,感激不尽。”
她料定,谢临渊会回信。
果然,未至午时,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悄然出现在温府侧门,手持一枚令牌,低声请见。
温锦棠心中一动,立刻命人引其入内。
待四下无人,青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首辅大人嘱咐,此事不可张扬。”他低声道。
温锦棠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字迹凌厉如刀,寥寥数语,却句句锋利:
“昨夜所赠纸条,我已阅。靖安侯府之事,我会查。你暂且收敛锋芒,勿要打草惊蛇。”
短短几句话,透出的是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与隐隐的关切。
温锦棠抿唇一笑,眼中浮现出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她将信收起,抬眸看向那名青衣男子,声音柔和却不容反驳:“请你回去转告首辅大人,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他代为走一遭靖安侯府,查一查东侧老库房的旧物存放情况。”
青衣男子一怔,显然没料到她竟如此大胆。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深深一揖:“属下明白。”
待人离开后,温锦棠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轻声呢喃:
“母亲……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夜风吹拂,她的裙摆轻轻扬起,仿佛命运之轮,悄然转动——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局中人,而是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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