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我这是……”
陈渊撑着锦被坐起身,雕花梨木床榻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入目是描金漆柱与流苏帐幔,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沉水香气——这不是他熟悉的蓝星病房,倒像古装剧里的王侯寝宫。他下意识攥紧被褥,触手是细腻光滑的云锦,与记忆中医院的粗布床单判若云泥。
“我……还活着?”
少年稚嫩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他抬起手,那是一双白嫩圆润的手。目光环视房间:屋内摆设雍容华贵,每一件装饰品都精美异常。在桌上,他看见了一面精美的铜镜。
他踉跄着趴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坐到铜镜前的椅子上,这才看清镜中陌生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即便面色苍白,也难掩那股浑然天成的精致。
“怎么会……”
他按住额头,记忆疯狂涌来……他是陈家嫡长子,陈渊:三岁识字,五岁便能背诵《驭印术》,七岁展现出超绝的修炼天赋,十岁突破初阶一重,是陈家的天之骄子,温文尔雅,待人亲和。可十岁那年,一切急转而下:他焚毁书院,在坊市肆意纵马,带着家奴游山玩水,夜夜流连风花之地“百花楼”,却从不碰女子,只是独占顶楼赏月台喝到酩酊大醉,修为止步不前;还常常发怒,对家奴拳打脚踢,暴躁异常。
“这些记忆是前身的吗?前身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他喃喃自语。无数疑问充斥心中:有重生的惊喜,有迷茫,有对前身的疑惑,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陈渊慢慢闭上眼睛,花了数个时辰才接受重生的事实。站起身,思考过后,疲惫感涌上心头。他向床上走去,却突然踩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嘶——”他低下头,看见地上一枚小小的玉印。玉质精美通透,上面雕着一对鸳鸯,栩栩如生。可惜一只完美无瑕,另一只布满裂纹。目光划过裂纹,玉印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唯有一个字他认得——“悔”,后悔的“悔”。
一瞬间,一股悲伤的情绪涌入脑海,心痛无比。陈渊极力寻找悲伤的来源,可它犹如抓不住、看不见的风。无数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我喜欢你。”
“我娶你啊。”
“胡闹!你是陈家少主,是陈家的希望,你怎么能——怎么敢!”
“陈渊?”
“嗯?”
“陈渊。”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叫叫你,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啊。”
“陈渊……我可能不能陪你了,你……你要……”
“啊啊啊啊——我要什么,我要什么啊啊……”
后面的声音渐渐模糊。陈渊手捂心口,撕心裂肺,头痛欲裂。
紧接着,又是无数声音回荡:
“是悔神印!哈哈哈哈,天不负吾,等了你三百年了!”
“是陈渊!”
“抓住他,抓住他!不能让他得到悔神印!”
“你……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陈渊,放弃吧,你无法改变命运。”
“当真是一朝失足千古恨,看来陈家大少爷要没命喽!”
“那我,就改变给你看看啊。”
“记住我。”
“记住我。”
“记住我。”
温柔的女声落下,陈渊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嘴里喃喃自语:“记住……我……记住……我……”
良久,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房中,带着恐惧,断断续续:
“少……少爷?您起来了吗?”
没有回应。
小青的小手死死攥住衣角,面前的木门勾起她无数恐惧的回忆。见没有回应,她只能继续叩门:
“少爷,家主他……他让奴婢告诉您,让……让您一炷香内去大殿……”
依旧没有回应。小青想起家主的吩咐,银牙一咬,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地推开了木门。
“少爷,那……那奴婢进来伺候您更衣……啊!”
话未说完,小青看见房间内:陈渊跪在地上,头低垂着看向地面,双手撑地,泪水汩汩流下。她吓得惊叫一声,顾不得心中的恐惧,连忙跑上前,着急地抱住陈渊的手臂: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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