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训练场被晒得发烫,沙地上还留着早上练习的剑痕。
林修握着木剑的手沁出薄汗,刚才连续挥砍三十次的动作让小臂有些发颤,可他不敢停——后颈那道红纹从晨跑时就开始发烫,像根烧红的细铁丝贴着皮肤。
林修!
穿学员服的男生从看台上探身喊他,手里举着张羊皮纸:院长室传的口信,让你现在过去!
木剑当地砸在沙地上。
林修弯腰捡剑时,余光瞥见看台下阴影里有个灰点——是今早那个记步频的助手,正低头在本子上划拉。
他喉结动了动,把剑递给旁边的学员,拍了拍裤腿的沙粒,往学院主楼走。
院长室的门没关严,能听见里面翻书的哗啦声。
林修抬手敲门时,后颈的红纹突然跳了一下,像被谁拽了根线头。
进来。
奥古斯都坐在深木色书桌后,银白长发用皮绳扎着,正往茶杯里续热水。
他面前摊开的卷轴上画着复杂的魔法阵,林修扫了眼,发现阵眼位置写着召唤两个字。
坐。院长指了指对面的木椅,今天早课的风系魔法,你施展出的风压很特别。
林修坐下时,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啦声。
他盯着奥古斯都指尖的茶杯,那里面的水纹正随着对方的话轻轻晃动:是家传的小技巧。
家传?奥古斯都笑了,指节敲了敲卷轴,你父母都是边境的普通猎人,我查过他们的魔法资质——连最基础的火折子都点不燃。
林修的背绷紧了。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耳朵里轰鸣,后颈的红纹开始往耳后爬,皮肤下像有蚂蚁在啃。
米娅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他在测谎,注意呼吸频率。
可能...是隔代遗传?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奶奶以前总说,我们家往上数三代,有过会召唤魔法的祖先。
奥古斯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三秒,突然伸手把卷轴合上。
林修这才发现,卷轴边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年轻人总要有些秘密。院长起身走向书架,黑色法袍扫过地板,但记住,在艾露西亚,太特别的东西...容易招来麻烦。
他转身时,阳光从落地窗斜照进来,林修看见他胸前挂着枚银质徽章——灰袍会的标志,和今早那个助手领口的针脚一模一样。
可以走了。奥古斯都背对着他,指尖划过一本烫金的《魔法史纲》,明天的实战课,我会亲自看你演练。
林修几乎是逃着离开院长室的。
走廊里的穿堂风灌进领口,他却觉得浑身发烫。
走到楼梯转角时,后颈的红纹突然剧烈灼烧,他下意识扶住墙——墙根的清洁工正弯腰拖地,灰布帽子压得很低,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同学?清洁工抬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脸色不太好。
林修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是双没有焦距的灰眼睛,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珠——但他记得,今早观测塔上的望远镜反光,也是这种死灰色。
没事。他退开半步,转身要走,却被什么硌了下脚底。
低头一看,青砖缝里卡着枚铜制信物,表面刻着盘绕的灰蛇,背面用血写着:圣印钥匙,在你体内。
等他抬头,清洁工已经拖着拖把走远了,只留下一串水渍,在夕阳里泛着冷光。
是诺克。米娅的声音从他口袋里冒出来,蝶翼掀开布料探出头,灰袍会的首席探子,擅长伪装成最不起眼的存在。
林修捏紧信物,铜边硌得掌心生疼:他想干什么?
这是灵魂共鸣符。米娅的指尖亮起淡蓝色光,符纸突然颤动起来,持续接触会开放意识通道...他们想让你主动打开系统核心。
林修猛地把符纸甩进旁边的花盆。
泥土里传来细微的嘶鸣,像有什么东西被烫到了。
他们比我想象的急。他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喉结滚动,奥古斯都查过我父母,诺克在图书馆偷档案...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米娅没说话。
她的蝶翼突然变成暗红色,像沾了血的花瓣。
林修这才发现,自己后颈的红纹已经爬到耳尖,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
深夜。
林修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
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他翻了个身,却撞进一片黑暗。
那是座巨大的迷宫。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无限延伸,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用古精灵语刻着三个名字:圣印、召唤者、巨人之始。
林修伸手触碰门环,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窜遍全身,他听见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艾露莎的剑鸣,是艾伦的咆哮,是阿里巴巴的笛声。
这是
你的过去。
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修抬头,看见无数光点在头顶盘旋,像被风吹散的星屑。
其中一颗突然坠下,钻进他后颈的红纹里——他疼得蜷起身子,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冷汗浸透了睡衣。
林修坐起来,发现米娅正坐在窗台上,蝶翼在月光下泛着银边。
你已经开始接近真相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林修掀开窗帘,只看见一片被风吹动的树影——但他知道,诺克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摸了摸后颈的红纹,那里还残留着迷宫青铜门的凉意。
圣印钥匙,巨人之始...这些词在他脑子里转着,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片银白。
林修盯着那片光,突然想起奥古斯都卷轴上的血痕,想起诺克留下的符纸,想起梦里那扇刻着三个名字的门。
他躺下时,后颈的红纹又动了动,这次不是灼烧,而是某种牵引——像有什么在门后,轻轻拽了拽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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