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龙的咆哮震得训练场的魔法屏障嗡嗡作响。
凯恩的指尖凝聚的紫电已经具象成实体，雷龙鳞甲上跳动的电弧将他的脸照得青白，喉结剧烈滚动着——他想起刚才那道浅到几乎看不见的剑痕，想起围观学员们突然安静的议论声，想起院长看台上那杯始终没放下的红茶。
这个从边境来的乡巴佬凭什么？
他攥紧雷纹银饰的手渗出血珠，银饰表面的符文被捏得扭曲变形：“给我碎！”
雷龙张着满是电刺的大嘴扑来，风刃般的电弧刮得林修脸颊生疼。
他后颈的红纹正顺着脊椎往心口钻，像有团火在皮下烧，每根神经都在刺痛。
“瞬步！”他咬着牙低喝，身影在原地留下残影，险险避开雷龙的利齿——但余波还是擦过左臂，布料“嗤啦”一声裂开，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红纹，像活物般正在往手腕攀爬。
“小菜鸟，你的魔力回路都要烧穿了。”夜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炸响，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冷硬，“三秒，最多三秒，这具身体就该冒青烟了。”
林修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雷龙的轰鸣，能感觉到丹田处的魔力漩涡正在崩溃——刚才那记剑招已经透支了他七成魔力，现在剩下的魔力连维持基础防御都不够。
观众席的喧哗声突然变得很远，他看见凯恩眼中的狠戾，看见裁判席上大魔导师捏紧的法袍，看见奥古斯都杯沿的热气里，那双始终平静的眼睛。
“交给我。”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具身体到底能承载多少吗？”
林修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召唤艾露莎时，后颈突然浮现的红纹；想起最近总在梦里听见的陌生剑鸣；想起昨天系统提示里突然多出的“人格融合度37%”——那些警告他“过度依赖副人格可能导致意识崩溃”的文字，此刻在脑海里翻涌。
但雷龙的龙吟已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焦糊的臭氧味。
“……撑住。”他咬碎了后槽牙，意识突然变得很轻，像被人抽走了最后一根弦。
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
夜盯着逼近的雷龙，瞳孔里跳动着与红纹同色的光。
他能看见雷电里每一丝魔力的走向，能听见空气被电离的噼啪声，能感觉到掌心的剑柄在发烫——那是艾露莎的意志，正顺着契约疯狂涌来。
“有意思。”他勾起嘴角，左手虚握成爪，指尖腾起赤红色的火焰剑气，右手则按在地面，魔力顺着纹路注入——那是从《魔笛》里某场战斗学来的震荡波术式。
“融。”
火焰剑气裹着震荡波迎上雷龙。
两种属性的魔力在半空相撞，没有爆炸，反而像两条纠缠的蛇，雷电的狂暴被火焰的灼热中和，震荡波的冲击力却顺着雷电的脉络倒灌回去。
凯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自己的雷龙突然调转方向，电刺擦着他的脸颊扎进地面，炸起的碎石砸在屏障上叮当作响。
“咳！”他被反震的气浪掀翻在地，后背撞在训练场的护墙上，嘴角溢出鲜血。
刚才还在沸腾的魔力突然像被抽干了，雷纹银饰“当啷”一声掉在脚边，表面的符文彻底熄灭。
观众席炸了锅。
“那是什么融合术？火焰和雷电不是相克吗？”
“刚才那道震荡波的纹路……像是迷宫都市的古魔法！”
“凯恩学长居然被反震了？他可是今年最有希望进精英班的！”
裁判席上，大魔导师们的法杖同时亮起微光，显然在检查是否有违规魔法。
但他们的探测术扫过林修时，却像石沉大海——或者说，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直接弹开了。
“有意思。”奥古斯都放下茶杯，翡翠发带在风里晃了晃。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栏，目光锁着林修臂上的红纹，“不是元素调和，是……引导。就像有人拿着鞭子，抽着两种属性的魔力往同一个方向跑。”
灰袍助手的羽毛笔在羊皮卷上狂写，笔尖几乎戳穿了纸：“需要立刻调取他的入学档案，还有最近三个月的魔力监测记录——昨天王都东南方的魔兽暴动，也有类似的魔力波动残留。”
“不急。”奥古斯都突然笑了，“猎物跑得太急，容易惊着。”他转头对助手低语，“让情报部的人盯着他，别打草惊蛇。另外……”他的目光扫过林修泛红的眼尾，“查查最近有没有召唤师大批量购买灵魂碎片。”
夜能感觉到意识在被拉扯。
林修的主人格正像溺水的人般挣扎着往上浮，带着股近乎固执的倔强。
他啧了一声，松开对身体的控制——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些老东西的注意力，该从凯恩身上挪到这个小菜鸟身上了。
“咚。”
林修单膝跪在地上，喉咙里泛起腥甜。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能感觉到后颈的红纹正在消退，却留下一片灼痛的热痕。
刚才的记忆像被揉皱的纸，只零星记得火焰、雷电，还有某个不属于自己的笑声。
他抬头看向裁判席，奥古斯都正端起茶杯，杯沿的热气刚好遮住了他的表情。
“林修学员胜。”主裁判的声音有些发颤，“凯恩学员失去挑战资格，基础班排名维持原判。”
林修撑着剑站起来。
艾露莎的意志在契约里轻轻震颤，像在安抚他的不安。
他对着裁判席匆匆行礼，转身走向出口——他能感觉到背后有无数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尤其是看台上那两道若有若无的。
“你不该这么急着抢回来。”夜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响起，带着几分调侃，“他们已经在你身上系了线，接下来该拉着你跳舞了。”
林修的脚步顿了顿。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还在发烫。
走到训练场门口时，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学院最高处的观测塔——暮色里，几个黑影正伏在栏杆后，望远镜的反光闪了闪。
他低头看向手臂。
红纹比昨天更深了，从后颈一路爬到手腕，像条随时会苏醒的小蛇。
晚风卷起他的衣角。
林修攥紧袖口，加快了往宿舍走的脚步。
他知道今晚又要失眠了——系统界面的召唤选项卡，已经连续三天在午夜零点自动亮起红光。
而这一次，他打算不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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