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吱呀声响,仿佛是岁月的叹息。顾晚笙伸手掀开锦帘,只见京城巍峨的城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朱红的城墙与鎏金的飞檐在薄雾中透出几分神秘与威严,却也似巨兽蛰伏,暗藏杀机。曹公公昨日宣读完圣旨后,便亲自护送他们启程,三百御林军如铜墙铁壁般将马车围在中央,铠甲碰撞声与马蹄声交织成坚固的屏障。可即便如此,顾晚笙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心底反复扎刺。
沈明渊斜靠在马车角落,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绷带下渗出的血渍已经干涸,呈现出暗褐色。他缠着绷带的手却始终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那是他在这乱世中最后的依靠。江承砚则闭目养神,墨色衣袍上还残留着云州之战的血痕,可指节敲击车壁的节奏,如同急促的鼓点,泄露了他内心的紧绷。倒是翠儿,望着街边热闹的集市,眼中透着新奇,琉璃盏折射的光斑在她脸上跳跃。她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比云州城热闹多了。”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却不知危险正悄然逼近。
“都打起精神。”顾晚笙轻声提醒,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镇国公虽已被擒,但他党羽众多,京城未必安全。”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一声凄厉的马嘶响彻街道。顾晚笙掀帘望去,只见前方街道被一辆失控的马车堵住,车上装满的陶罐碎裂一地,褐色的陶片在阳光下泛着锋利的光,几名百姓正惊慌失措地躲闪,尖叫声与陶罐破碎声混作一团。
“小心有诈!”沈明渊大喊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剑身寒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阴霾。几乎在同一瞬间,周围屋顶上窜出数十名黑衣人,他们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手中弯刀泛着寒光,如同夜枭扑食般朝着马车疾驰而来。御林军立刻结成防御阵型,盾牌相撞发出“咚”的闷响,刀剑碰撞声、喊杀声瞬间响彻整条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顾晚笙握紧从云州带来的密卷,密卷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正要下车相助,却见曹公公抬手拦住她,脸上皱纹因紧张而扭曲:“顾姑娘且莫轻动,老奴定护你周全。”老太监从袖中甩出一条九节鞭,鞭梢如灵蛇般缠住一名黑衣人,用力一扯,将其甩向街边的酒旗。酒旗轰然倒下,酒坛破裂,熊熊烈火瞬间点燃了周围的商铺,火苗贪婪地舔舐着木梁,浓烟滚滚。
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百姓们的哭喊声与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孩童的啼哭、妇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组成了一曲悲惨的乐章。顾晚笙心急如焚,她知道这些黑衣人是冲着密卷和玉牌而来,若不尽快解决,不仅会伤及无辜,密卷也可能暴露。“沈明渊、江承砚,我们从侧翼突围!”她大喊一声,率先冲出马车,断刃在手中紧握,眼神坚定。
混战中,顾晚笙感觉背后劲风袭来,本能地侧身躲过,手中断刃反手刺出。却不料黑衣人早有防备,另一只手甩出铁链,缠住她手腕,铁链冰凉刺骨,勒得她皮肤生疼。千钧一发之际,沈明渊的长剑及时赶到,剑刃与铁链相撞,火星四溅,斩断铁链。“快走!”他护在顾晚笙身前,剑招凌厉,每一剑都直取黑衣人命门,剑影如电,鲜血飞溅。
江承砚则挥舞折扇,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他看似轻巧的招式,实则暗含杀招,扇骨点中黑衣人穴位,使其瞬间失去战斗力。折扇开合间,寒光闪烁,时不时有黑衣人惨叫着倒下。然而,黑衣人越聚越多,显然是有备而来。顾晚笙突然注意到,一名黑衣首领模样的人,正朝着曹公公悄悄靠近,他脚步轻盈,手中暗器泛着幽蓝光芒,如同毒蛇吐信。
“曹公公,小心!”顾晚笙大喊一声,奋力掷出断刃。断刃带着凌厉的风声擦着曹公公耳畔飞过,钉入黑衣首领肩头,首领闷哼一声,却并未停下脚步。老太监反应极快,九节鞭回身一甩,鞭梢如钢索般缠住首领的脖子,将其抽翻在地。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黑衣人如同潮水般迅速撤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受伤的御林军。街道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顺着石板缝隙流淌,与破碎的陶罐、燃烧的火焰,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曹公公脸色阴沉,检查一番后发现,几名御林军身上的伤口泛着黑紫色——暗器淬了毒。他咬牙切齿道:“这是镇国公府的‘见血封喉’。”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担忧,“看来他们在京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庞大。”顾晚笙看着昏迷的御林军,心中愧疚不已,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也不会受伤。她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一名御林军的手,那手还有温度,却已昏迷不醒。
马车继续朝着皇宫行进,街道上却变得异常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血泊的“咕噜”声,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顾晚笙握紧密卷,她知道,这只是镇国公余党的一次试探,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当马车停在宫门外时,她深吸一口气,踏出马车。金碧辉煌的皇宫在阳光下闪耀,琉璃瓦折射出刺目的光,可那朱红的宫门,却像一只巨兽的口,仿佛要将她吞噬。
“顾姑娘,陛下在御书房等候。”一名太监上前恭敬地说道,声音尖细而悠长。顾晚笙跟着太监穿过层层宫墙,宫墙高耸,投下的阴影让人喘不过气。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长廊上的壁画仿佛都在注视着她。御书房外,两名侍卫如雕像般站立,腰间的佩刀泛着寒光,见她到来,缓缓推开房门。屋内檀香萦绕,却掩盖不住一丝紧张的气息,龙椅上坐着的男子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如纸,正是当今圣上。
“顾爱卿,你终于来了。”皇帝的声音虚弱却不失威严,咳嗽声打断了话语,“镇国公谋逆一事,多亏你和沈爱卿、江爱卿相助。朕已下旨,为侯府平反,恢复你父亲的爵位。”顾晚笙跪地谢恩,正要呈上密卷,却见皇帝抬手阻止,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密卷暂由你保管,朕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皇帝咳嗽几声,用手帕捂住嘴,帕子上沾了些许血迹,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朕近日收到密报,朝中还有镇国公的余党,他们妄图救出镇国公,颠覆朝政。朕需要你暗中调查,找出这些余党。另外,关于太子血脉之事...”他的话戛然而止,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炸雷,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顾晚笙抬头,发现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恐惧稍纵即逝,却让她心中疑惑丛生。她明白,在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眼线,有些话不能明说。“臣女定不负陛下所托。”她郑重承诺,声音坚定。离开御书房时,雨越下越大,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她站在屋檐下,望着雨中的皇宫,红墙黄瓦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只觉前路漫漫,危机四伏。
而此时,在京城某处隐秘的院落中,灯笼昏黄,树影婆娑。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向阴影中的人汇报:“主子,刺杀失败了。不过我们发现,顾晚笙手中确实有密卷。”阴影中的人冷哼一声,声音低沉而阴森:“继续盯着,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密卷。还有,让他们加快救出镇国公的计划...”黑暗中,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阴鸷的脸,正是镇国公府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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