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专属病房的观景窗上
苏夜站在病房角落,感觉自己就是那监视器上的数字,虚弱、苍白、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他脚下仿佛不是昂贵的地毯,而是障碍赛废墟里滚烫的碎片和冰冷的冰碴。
林清雪的优雅冲线、假山崩塌的巨响、叶红绫的拆迁风暴、楚薇薇的锁喉冲刺……还有那淹没一切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依旧浸泡着他麻木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病床上的“蜡像”猛地抽动了一下!
“嗬——!”一声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拉开的刺耳抽气声打破了病房的死寂!
校长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或暴怒,而是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极致疲惫与毁灭性癫狂的黑暗漩涡!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苏夜。
“……扶…扶我起来…”校长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锈铁。
护士和助理连忙上前,将他虚弱颤抖的身体从轮椅上搀扶起来。
他拒绝了轮椅,双脚踩在地上,每一步都虚浮摇晃,如同踩在棉花上,病号服宽大的袖子下,贴着输液贴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一步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让病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助理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沓文件放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最上面,是醒目的标题:
【障碍赛事故最终损失评估及赔偿核算清单】
校长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力度,猛地按在那份厚厚的文件上!指甲划过纸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刺啦”声!
“看清楚了?!”
校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因为用力而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随着他的颤抖剧烈晃荡!
他缓过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夜,手指剧烈颤抖着点在文件上那一长串、长得令人眩晕的数字上:
“叶红绫!拳力拆迁!滚木、刀片通道、绳网墙、陷阱盖板、木墙…全毁!连带墙体结构损伤!
?2,500,000!”
“林清雪!冰封领域!塑胶跑道低温脆化报废500米!草地生态坏死!观众席基座冻裂!核心问题:攀岩假山废墟清理及重建!?8,500,000!!”
“楚薇薇!锁喉指控!选手B医疗、精神损失、误工费、形象代言损失!?1,180,000!”
“后续选手冰面摔伤集体诉讼预赔!?1,000,000!”
“……”
“总计:?13,180,000 (持续更新中!)”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苏夜的心口!?一千三百多万!这根本不是数字,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障碍赛?!呵呵呵…”校长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蜡黄的脸颊神经质地抽搐,“你们不是参赛!是派了五个移动天灾去进行无差别破坏!!老子的学院!不是给你们拆着玩的游乐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手背上留置针的位置因为用力按桌而微微回血,在皮肤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猛地抓起办公桌另一份装订精美的册子——《学院团体对抗赛(五人制)规则与参赛手册》,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投掷燃烧弹般狠狠砸向苏夜!
册子带着风声,重重砸在苏夜胸前,然后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封面烫金的“团队协作”四个大字,在苏夜模糊的视野里扭曲变形。
“最后的机会!”校长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唾沫星子喷溅在文件上,“五人!团体对抗赛!给老子组团!滚去参加!”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深渊,近距离地、一字一句地将带着血腥味的诅咒刻进苏夜的骨髓:
“拿到前三名!这笔账…学院可以‘酌情’考虑!用你们的‘功劳’抵一部分债!”他嘴角勾起一个扭曲到极致的弧度,像恶魔的低语。
“拿不到…”他的声音陡然降到冰点,带着彻骨的寒意,“全校!所有的!厕所!里里外外!天花板到下水道!归你们五个!打扫!!”
“不是包年!”
“是包终身!!!”
“直到你们老死在马桶刷旁边!!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个字如同炸雷,在死寂的病房里轰然炸响!输液架上的吊瓶剧烈晃动。
苏夜下意识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册。纸张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他低头看着封面上“团队协作”的烫金字样,再看看校长那扭曲癫狂、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啃噬他的脸,最后目光落在赔偿单那串长得令人绝望的数字上……
双腿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无法挪动。不是因为愤怒,不是因为悲伤,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被彻底碾碎的麻木和认命。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那十三后面跟着六个零的黑洞抽干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微弱地跳动。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最终只发出一个嘶哑破碎的音节:
“……明…白…”
声音轻得像叹息,飘散在充斥着消毒水、荧光绿饮料和校长冲天怨念的病房里,如同祭典障碍赛最后一声绝望的余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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