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严格说起来,他们还是擅闯自己“后院”的不速之客。
在上个纪元,别说是一个小宗门,就算是不朽神朝的帝主,敢在他清修的地方这么放肆,也早成了飞灰。
他没理会他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向那片早就干涸的池子。
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早就不只是力气大了。
他脑子里装着的,是上一个辉煌文明从刚出现到最鼎盛时期的所有智慧。
他的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指点,对这个修行体系已经残缺不全的“后文明时代”来说,就是最高的规矩,是能改变一个宗门,甚至一个时代命运的“道”。
看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废墟,叶恺心里第一次有了个明确的想法。
这个时代,太弱了,也太可怜了。
他们抱着前人留下的剩菜剩饭,就当成最高准则,却不知道早就走偏了路。
或许,自己不该只做个旁观者。
以“活着的老古董”的身份,去引导这个衰败的时代,重新找回失落的辉煌,或许……会是件有趣的事。
同时,他也要在这片大地上,找出当年那个辉煌的修仙文明,到底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全部灭亡的真相。
不过,他不能直接把那些失落的道法全拿出来。
天道有缺陷,大道总共五十,天能衍生出四十九,人能留存其一。
机缘,从来不是白白给的,是要去争取的。
他走到那块被天火宗弟子当成“机缘”的焦黑石头旁,弯下腰,轻轻敲了敲。
咚。
声音闷闷的。
跪在地上的青衣老者心里一紧,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前辈的每个动作,都可能藏着很深的意思。
叶恺看着石头上因为岁月留下的裂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别人听:“火的本性,在于燃烧,也在于熄灭。它的道理不在抢夺,而在循环。你们只知道把火煞引进身体,却不知道什么是‘薪’,什么是‘烬’。薪和烬相互传承,才是不灭的道理。就连一块被太阳真火烤了万年的石头都懂得收敛光华,循环往复,你们……却只知道逞匹夫之勇。”
他的声音很轻,飘散在风里。
薪?烬?循环?
青衣老者浑身一震,他听不懂,但每一个字都像惊雷一样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可那东西又像指间的沙子,一下子就没了。
他只知道,这几句话,比他苦修百年的《赤炎诀》总纲,还要深奥万倍!
这……这是前辈在指点他们啊!
“多谢前辈指点!多谢前辈指点!”青衣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叶恺的背影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滚吧。”叶恺没回头,“别再来打扰这里的清净。”
“是!是!晚辈这就滚!”
青衣老者像是得到了大赦,哪里还敢多留。
他一把拽起失魂落魄的林风,厉声对其他弟子说:“快走!谁都不能把今天的事泄露半个字,不然,就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一行人连滚带爬,祭出法宝,仓皇逃离了这片让他们既收获了毕生最大恐惧,又得到了最大机缘的“天灵遗迹”。
废墟,又恢复了宁静。
叶恺站在干涸的池边,伸出手,想触摸池里曾经有过的粼粼波光。
那头被他养了三千年,总喜欢用脑袋蹭他掌心的九天碧水金睛兽,终究还是和那个时代一起,消失了。
一种叫“孤独”的情绪,在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后,第一次,也是千万年来第一次,悄悄涌上心头。
他收回手,目光低垂,落在池底的淤泥上。
“嗯?”
忽然,他的眉头微微一挑。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这池子下方很深的地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和他产生微弱的共鸣。
那不是生命的气息,也不是法宝的灵光。
那是一种……道韵的残留声响。
是属于他那个时代,一种级别很高,而且很霸道的阵法留下的痕迹。
“原来如此……”叶恺眼中闪过一丝明白,“我会在这里醒来,不是偶然。”
他慢慢抬起脚,对着身前的地面,轻轻跺了一下。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但整个废墟,甚至方圆百里的山脉,在这一刻都发生了一场肉眼看不见的微小振动。
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道纹,像水波一样往地底深处蔓延。
它们绕过了山石,穿透了地脉。
咔嚓。
一声轻响之后,叶恺面前的地面,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废墟本身还要古老、苍凉的气息,从缝隙中缓缓升起来。
缝隙下面,不是泥土,而是一条深不见底、用青铜铺成的台阶。
台阶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复杂的壁画,那些壁画的内容,就算是叶恺,也觉得有些陌生。
“这不是我弄的……”叶恺的眼神彻底变了,变得锐利而凝重,“在我沉睡之后,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在我的兽池下面,建了一座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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