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腾那声凄厉的尖叫在大殿里来回荡,每个字都透着想活下去的急切和最后的疯狂。
“他是……”
就在那个关键名字要从嘴里说出来的瞬间——
“呃啊——!”
厉腾的尖叫突然变成了一声没法形容的、满是剧痛的闷哼,好像有只无形的手从他身体里狠狠掐住了喉咙。
他的话,断了。
那双因为害怕瞪得快要裂开的眼球,猛地往外凸,里面全是血丝。他像被鱼刺卡了嗓子似的,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再也说不出一个整字。
“仙……仙师……救……”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朝叶恺伸过去,脸上最后的希望瞬间被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更深的绝望取代了。
因为他“看”到了。
用神念往自己身体里看时,他丹田里那颗满是黑斑、像凶胎似的元婴,正疯狂扭动着!元婴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诡异又狠毒的笑!
一丝丝比头发还细的黑色丝线,从元婴里猛地射出来,瞬间刺穿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从里到外捆得死死的!
这……这是……
一个让厉腾浑身发冷、灵魂都在抖的念头,在他快消散的意识里炸开——
那个给他阵图的神秘人,留在阵法里的后手,根本不是什么“子母同心石”。
后手,就是他自己!
是他这颗被喂得特别“肥”的元婴!
这根本不是什么修为,这是个早就设定好程序的……遥控炸弹!
“噗嗤……噗嗤……”
奇怪的声音从厉腾身体里传出来,他那庞大的身躯像个吹太满的气球,开始不正常地膨胀、扭曲。皮肤下面,好像有无数条黑虫子在疯狂乱爬,顶起一个个吓人的鼓包。
他那身华贵的丝绸长袍被撑破了,肥硕的肉开始融化、往下塌,散发出一股混着灵气和腐肉的、让人恶心的腥臭味。
大殿里,那些原本吓得动不了的侍女和卫兵,看到这比地狱恶鬼还恐怖的一幕,终于撑不住了。
“啊——!怪物!城主变成怪物了!”
“救命啊!”
尖叫声、哭喊声一片,所有人都连滚带爬地往殿外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一下子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在这片混乱和恐惧的正中间,叶恺就静静地站着,脸上没一点表情。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厉腾的变化,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快死的人,倒像在欣赏一件……手法虽然恶毒、但想法还挺巧妙的“东西”。
“原来如此。”叶恺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神秘的“养殖户”,不光在阵法里留了后门,还在功法里藏了暗招。
厉腾每吸收一点杂七杂八的力量,都在加深这种控制。
等“养殖户”觉得这头猪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或者想反抗的时候,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引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让他死得连渣都不剩。
用你自己的力量,毁了你自己。
真是又省事,又……“环保”。
“砰!”
一声闷响。
厉腾那庞大的身躯终究没扛住体内的破坏,猛地炸了开来!
但奇怪的是,没有血肉横飞。
他整个人,连那颗像凶胎似的元婴,瞬间变成了一股浓浓的、带着无尽怨毒和不甘的黑烟。
黑烟在半空中翻了翻、聚了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变成了一块巴掌大、漆黑漆黑的、上面刻着个凶巴巴兽头的……令牌。
令牌掉在冰凉的玉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大殿里,只剩下叶恺,和那几个吓瘫在角落、昏过去的侍女。
叶恺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块令牌。
令牌摸着手冰凉,还带着点神魂被碾碎后留下的怨气。
他用手指轻轻摸着上面那个凶巴巴的兽头浮雕,嘴角带了点玩味的笑意。
“有点意思,杀了猪之后,连猪骨头都要做成标本收回去?”
他能感觉到,这令牌不光是个信物,还是个坐标,是个能接收特定消息的终端。
那个躲在后面的“养殖户”,大概就是用这种方式,管理他在各地的“猪圈”的。
他把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道韵探进令牌里,瞬间,令牌内部那复杂又阴毒的结构就在他眼前看得一清二楚。
“用怨气当引子,用神魂当契约……通过虚空节点,只能单向传东西……”
叶恺眼里的笑意更冷了。
这设计,真是天衣无缝。
每个城主都觉得自己是天选的人,是新时代的大人物,哪知道,从他们接过阵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人家案板上的肉了,连怎么死的都早就安排好了。
就在叶恺准备擦掉令牌上的印记,看看能不能反着查到点线索时——
嗡!
他手里的黑色令牌忽然轻轻一震,上面那个凶巴巴兽头的眼睛,竟亮起了两点红光。
接着,一个沙哑、傲慢,还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直接从令牌里传出来,在空旷安静的大殿里响着:
“厉腾,你那边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刚才那能量波动是怎么搞的?是不是又有不长眼的去你那儿捣乱了?”
说话的人明显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语气里全是上级对下级的理所当然。
“跟你说,上面催得紧,这个月的‘份子’必须提前三天交上来。要是耽误了‘那位大人’的事,别说你一个小城主,就算十个你,也担待不起!听见没有?!”
叶恺看着手里发光的令牌,脸上露出个古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没说话,就拿着令牌走到大殿门口,看着外面已经平静下来,但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的天龙城。
令牌里的声音等了半天没回应,更不耐烦了。
“喂?厉腾?你死了吗?怎么不说话?!”
叶恺终于低笑出声,他把令牌拿到嘴边,用一种轻松得像跟老朋友打招呼的语气,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别叫了。”
“你说的那个姓厉的,确实死了。”
“不过,他的猪圈,我帮你接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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