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尿真人骗鬼我师父是林挣银 > 第9章 家人剧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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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痛药的黏腻药效在喉咙里卡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养老院杂物间兼“圆梦超度有限公司”临时总部里,那股永远散不掉的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着前列腺深处一阵紧过一阵的抽痛,像钝刀子割肉。廖瀛瘫在嘎吱作响的破椅子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廉价工装,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试图复盘张伯和陈阿婆那摊子烂事,理解那团“水溺怨念聚合体”是怎么个逻辑,新升级的“执念感知(中级)”像匹不听话的野马,在他脑子里乱窜。

意识像滴入水中的墨,不受控地晕染开去。养老院灰扑扑的墙壁、窗外凋零的冬青树、远处城市模糊的霓虹光晕……都在感知的潮水中褪色、虚化。就在这混沌的边缘,三个极其微弱、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烫人的“点”,猛地刺痛了他的神经。

它们蛰伏在养老院外围那片被遗忘的浓重阴影里,徘徊不去。

悲伤。困惑。一丝被刻意压抑、却无比尖锐的怨怼。

廖瀛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残存的精神力拧成一股细针,朝着那三个“点”狠狠刺探过去——穿透阴冷的雾气,撕开无形的屏障。

嗡!

脑子里的画面猛地炸开,清晰得令人窒息!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灰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枯瘦的脸颊旁,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愁苦和茫然——妈!李秀兰!

旁边,一个温婉的身影,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哀伤,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王莉!那个被他认定“离婚带走儿子”的前妻!

最要命的是那个小小的身影。瘦弱,怯生生地躲在两个大人虚影之后,一双眼睛却像受惊的小鹿,透过记忆的尘埃,直勾勾地“望”向他——廖小宇!他的儿子!

“呃……嗬……嗬……”

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尖叫。廖瀛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脱,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十指死死抠进地面粗糙的缝隙,指甲瞬间翻折,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极致的恐惧混合着排山倒海的悲伤,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前列腺的剧痛在这灭顶的洪流里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

“不……不可能……”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像破旧风箱最后的呜咽,“妈……莉……小宇……你们不是……不是走了吗?不是……不要我了吗?”那个他用“离婚”谎言精心构筑了多年的、摇摇欲坠的心理堤坝,在看清“债主”真容的瞬间,轰然崩塌。他们是来索命的吗?索他当年那个醉醺醺的夜晚,那个打翻的廉价酒瓶,那场吞噬一切的地狱之火?

【叮!目标:李秀兰(母)/执念核心:】

“儿子的孝心是假的?”:感知儿子年少时索取的冰冷,弥留之际床边空荡的孤寂。手术费来源成谜,沉重如山。

“那笔钱…害了他吗?”:对那笔扭转命运又带来无尽阴霾的钱,困惑与自责如影随形。

【目标:王莉(妻)/廖小宇(子)/执念核心(共享):】

“为什么抛弃我们?”:对“离婚带走孩子”的虚假记忆发出无声的泣血质问。他们的终点是火焰、浓烟、父亲模糊的背影。

“真相是什么?忏悔在哪里?”:渴望撕裂谎言的幕布,听到一声迟来的、浸透血泪的忏悔,一句被火焰焚毁的“爱”。

系统的解析冰冷、精准,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廖瀛早已溃烂流脓的旧伤里反复搅动。母亲的执念让他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妻儿的执念则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精准地撬开了他用酒精和谎言焊死多年的潘多拉魔盒——那晚,他烂醉如泥,是他打翻的酒瓶引燃了破沙发,是他亲手点燃了那个家!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渣!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他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体筛糠般剧烈地抖,泪水混着冷汗,在肮脏的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几天前的养老院电视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他混沌的意识——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枯槁的手紧紧握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老泪纵横,喃喃着“妈妈”。画外音冷静地解释:“……临终关怀组织提供角色扮演服务,由专业演员模拟患者思念的亲人,帮助弥留者完成最后心愿,获得心灵平静……”

演员…扮演…满足心愿…了却执念……

一个疯狂、荒诞、却又带着一丝微弱萤火般希望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脑中的黑暗浓雾!

骗!

用一场戏!一场精心编织、倾尽所有的“临终关怀式”骗局!演戏给鬼看!演给徘徊不去、充满怨怼的至亲看!

他要演一个幡然醒悟、痛彻心扉的儿子!一个悔不当初、爱意汹涌的丈夫和父亲!用谎言去填平那些血淋淋的执念沟壑,送他们安息!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近乎自虐的“赎罪”方式!

廖瀛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绝望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取代。他挣扎着撑起虚软的身体,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跄着冲出了充满霉味的杂物间。

“顺子!晓雯!”廖瀛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喉咙,脸上残留着泪痕和一种近乎虚脱的苍白,站在顺子那间堆满泡沫板、木料和油漆桶的、像个爆炸现场的工作室门口。

“哎哟!廖哥!”顺子正跟一块扭曲的薄木板较劲,闻声抬头,手里的热熔胶枪差点戳到自己,“咋了这是?让人给煮了?脸色跟刷了层白灰似的!”

晓雯正对着一面贴满各种电影海报的墙比划着练习表情,闻言立刻转过身,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过来:“廖哥?有新活儿?啥角色?反派还是悲情男主?你这状态……啧啧,都不用化妆,直接能上‘破产中年绝望实录’!”

廖瀛深吸一口气,那刺鼻的松节油和油漆味呛得他肺管子生疼。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眼神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兄弟,晓雯,帮个忙。大活儿,急活儿。”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破产者特有的窘迫和一丝神秘,“接了个私单,伺候一个……快不行的大老板。拍个定制短片,主题是‘临终忏悔与家庭和解’。”

顺子放下胶枪,挠了挠他鸡窝似的头发:“定制短片?临终忏悔?廖哥,你这路子……越来越野了啊?”

“报酬还行,”廖瀛急忙补充,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还带着地下河淤泥腥气的红票子——那是酒叔刚分下来的“佣金”,“定金。大头拍完结算。关键是……”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两人,“老板要求变态级的真实感!剧本……基本靠即兴发挥。需要你们俩,扮演他的‘家人’。”

“家人?”晓雯瞬间来了精神,几步跳到廖瀛面前,“我演谁?女儿?妹妹?还是……遗孀?”

“你演他妻子,王莉。”廖瀛喉咙发紧,吐出那个名字时,心脏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他避开晓雯探究的目光,看向顺子,“顺子,你演他儿子,廖小宇。”

顺子瞪大了眼,指了指自己鼻子:“我?演儿子?廖哥,你看我这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演个黑社会打手还差不多,演儿子?还是个快死老头子的儿子?这……这反差萌也忒大了点吧?”

“要的就是反差!”廖瀛斩钉截铁,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老板要的就是那种……撕裂感!懂吗?外表和内心的巨大反差!关键!重中之重!”他猛地提高音量,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演的时候,必须!用角色本名互相称呼!我叫‘灜灜’——他妈这么叫他的!你们叫我‘老公’、‘爸爸’!我叫妈‘妈’,叫儿子‘小宇’!绝对!沉浸!一秒都不能出戏!这是老板的死命令!演好了,说不定是条通天的人脉!”他抛出一个虚无缥缈却极具诱惑的胡萝卜。

顺子摸着下巴,看着廖瀛那张写满“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的脸,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红票子,最终一拍大腿:“行吧!廖哥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就是沉浸式体验嘛!包我身上!你要个啥场景?温馨小窝?破败老屋?还是豪华病房?保证给你搭得比真的还真!”

晓雯则完全进入了职业状态,眼睛放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扮演妻子?临终忏悔戏?太有深度了!那种隐忍的爱,被辜负的怨,最终在死亡面前达成和解的悲悯……”她闭上眼,似乎在调动毕生所学,寻找王莉的感觉,“需要一种脆弱又坚韧的气质……嗯……廖哥,那谁演‘妈’?这个角色是灵魂啊!慈祥里得有心酸,坚韧中藏着脆弱……”

廖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晓雯猛地睁开眼,一拍手,脸上是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有了!林舒!找我闺蜜林舒啊!她那个气质,绝了!平时板着脸像教导主任训话,眼神一沉能把小偷吓尿裤子,但你知道吗?上次社区搞活动,她给一个走丢的小女孩擦眼泪,那眼神……啧!坚忍里透着一丝……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被生活捶打了一万遍,还能挤出来一点温热的……母性光辉!反差萌炸裂!而且……”她狡黠地眨眨眼,“她最近好像对你……呃,对你养老院那点神秘兮兮的案子挺上心,说不定是个接近‘案情’的好机会?我去跟她说,就说帮朋友个忙,体验生活,她没准儿能答应!”

林……林舒?!

廖瀛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刚刚压下去的前列腺剧痛猛地反弹,小腹一阵痉挛,差点当场表演“膀胱怒吼”的序章。

“林……林警官?!”他声音都劈叉了,“她……她能同意演我妈?!”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舒穿着笔挺警服(或者便服),腰板挺直,一脸肃杀地站在他面前,用审讯犯人的冰冷腔调喊他“灜灜”……这画面太具毁灭性,简直是对他精神承受力的终极考验!让铁面治安员扮演慈母?晓雯这脑洞是黑洞做的吧?

然而,晓雯那句“坚忍里透着一丝母性光辉”和“接近案情的好机会”,像两把小钩子,精准地钩住了廖瀛心底那根名为“可行性”的弦。荒诞绝伦,却可能是唯一的办法。而且,有林舒在场……至少物理超度方面,安全感拉满?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试试!就……就说我快被老板逼疯了,求她江湖救急!”

顺子找的地方是城郊一个废弃的旧仓库。空旷,巨大,灰尘在从破窗斜射进来的惨淡天光里飞舞,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年油污和潮湿泥土的混合气味。仓库中央,被几盏瓦数低得可怜的白炽灯泡勉强照亮的地方,是顺子用几天时间搭建出来的“家”。

一个瘸了腿、桌面坑坑洼洼的旧方桌。一张蒙着洗得发白、印着褪色牡丹花布的老式弹簧沙发,好几个地方海绵都露了出来,像溃烂的伤口。墙上糊着发黄、卷边的旧报纸,标题还是十几年前的新闻。角落里,一个冰冷的、没点火的铁皮煤球炉子杵在那里,旁边甚至放了一小袋散发着淡淡霉味的陈米——顺子说这是“家的烟火气”。昏黄的灯光下,整个场景弥漫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贫穷、破败和一种被时光抛弃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这就是廖瀛记忆深处,那个曾有过短暂温暖、最终却将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家”的微缩地狱。

廖瀛站在这个“家”的门口,脸色比仓库剥落的墙皮还要惨白。每吸入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都像在吞咽玻璃渣。前列腺的抽痛一阵紧过一阵,提醒着他此刻的狼狈。他强迫自己走进去,鞋底踩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沙发……再往墙角挪一点……”他的声音干涩发紧,指着那张破沙发,“对,就这儿……我妈……总爱坐这儿,凑着窗口的光,补我的破袜子、破书包……”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从他喉咙里硬生生拔出来,留下看不见的血口子。

他的目光扫过那张瘸腿桌子,呼吸一滞:“桌上……放个空酒瓶……二锅头那种……对,就摆这儿……”后半句“我爸以前……”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猛地住了口,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像个偏执的导演,神经质地调整着每一处细节,每一次微调都在他心头的旧伤疤上再剜一刀。最后,他转过身,面对着三个神色各异的“演员”,眼神疲惫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火焰。

“记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门一关,就是戏!我就是‘灜灜’——”他看向仓库门口那个身影,“——妈!”目光转向晓雯,“——‘老公’!”最后落在努力缩着肩膀的顺子身上,“——‘爸爸’!”

“你们是‘妈’(林舒)、‘莉’(晓雯)、‘小宇’(顺子)!名字!眼神!语气!呼吸的节奏!都要像!把自己揉碎了塞进这个角色里!就当……这是体验派演技的终极修罗场!演砸了……”他顿了顿,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沉重让顺子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演员就位:

仓库门口的光线被一个身影挡住。

林舒来了。

她没穿警服。一件晓雯不知道从哪个旧衣市场淘来的、洗得发白、领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的深蓝色斜襟布衫,松松垮垮地套在她挺拔的身上。一头利落的短发被简单地拢在脑后,露出光洁却紧锁的额头。她抱着手臂,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插在仓库门口这片狼藉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浓烈的低气压:“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答应这种突破智商下限的荒唐事?”

心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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