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陆家研发中心,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
陆昭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终端屏幕的冷光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七次破解嵌套账户了。
“操,这层防火墙用的居然是量子加密。”她对着空气骂了句,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却没慢下来。
咖啡杯底在桌面上磕出轻响,凉透的液体泛着苦腥,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从收到那条“X97账户到账三百万”的短信开始,她就知道这不是什么误转。
许临川的影子在暗处晃了十年,这次终于肯露尾巴了。
当最后一串乱码突然坍缩成清晰的数据流时,陆昭容的呼吸顿住了。
终端屏幕上,原本层层嵌套的离岸账户像被扯断的珍珠链,最终落点处的加密标识泛着刺目的红——X-07。
“是他。”她的指尖抵在终端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壳里。
十年前母亲车祸现场,警方在她的行车记录仪里发现过同样的编码;三年前陆家竞标智能交通系统时,竞争对手突然多出的核心算法,也是X-07的手笔。
金融幽灵许临川,这个被顾氏官方通报“死于海外空难”的男人,原来一直藏在数据的阴影里。
“查得这么入神?”
带着雪松香的阴影笼罩下来时,陆昭容差点把终端砸到桌上。
她抬头,顾承砚倚在门框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显然刚从某个应酬场赶过来。
“顾总半夜查岗?”她扯了扯嘴角,把终端转向他,“还是说,您对X-07特别感兴趣?”
顾承砚的目光在屏幕上顿了两秒。
他没接话,反而拉过转椅在她身边坐下,指节抵着下巴:“陆小姐凌晨三点不睡觉,就是为了查我给你的零花钱?”
“三百万是零花钱?顾总这是把我当吞金兽养?”陆昭容冷笑一声,手指戳在X-07的标识上,“但许临川的加密标识,也是顾氏当年教他的吧?”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
空调的嗡鸣变得格外清晰,顾承砚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她看着他喉结滚动,眼尾那颗泪痣随着表情微颤——这是他情绪波动时的习惯动作。
“你爸是不是早就知道许临川没死?”她的声音放轻,像根细针慢慢扎进棉花里,“还是说……”
“我知道你会查到这一步。”顾承砚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从你在生日宴上折退婚书那天起,我就知道,陆昭容要查的事,没有查不到的。”
“所以呢?”陆昭容抽回手,指甲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你现在是替你爸收尾,还是替许临川做事?”
他沉默了。
墙上的电子钟跳了一格,三点十七分。
陆昭容看见他西装裤下的膝盖微微绷紧——这是他幼年学拳击时留下的习惯,紧张时会不自觉调整重心。
“都不是。”他突然低笑一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我只是在等,等我的小朋友自己发现,谁才是她最该信任的人。”
陆昭容拍开他的手,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抓起终端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少来这套。明天陪我去财务部,我要在审计报告里留个漏洞。”
“漏洞?”
“对,暗示星轨系统有可篡改的金融接口。”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扬起,“许临川要的是系统控制权,我给他个能咬的钩子。”
顾承砚跟着站起来,西装袖子蹭过她的手背:“需要我安排人盯着林婉如?她最近总往地下车库跑,昨天还见她和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说话。”
“不用。”陆昭容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指尖停在“林婉如”的名字上,“我亲自钓她。”
第二天下午三点,陆昭容坐在财务部的会客室里,看着林婉如的瞳孔在听到“买断金融接口权限”时微微收缩。
对方端咖啡的手稳得过分,杯沿却沾了点口红印——平时总说“职业女性不涂亮色”的财务总监,今天涂了正红色。
“陆小姐开玩笑吧?星轨的金融接口是核心中的核心。”林婉如的指尖轻敲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除非您能出……”
“五千万。”陆昭容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杯底磕出清脆的响,“现金,离岸账户。”
林婉如的睫毛颤了颤。
她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陆昭容却看见她藏在桌下的脚轻轻点地——这是兴奋时的微动作。
十年前在福利院学的读心术,果然没白学。
“我需要向董事会汇报。”林婉如站起身,西装裙的褶皱在膝盖处堆起,“最晚明天给您答复。”
“不急。”陆昭容也站起来,故意把包带蹭过对方的钢笔,“对了,林姐,您这支万宝龙是限量款吧?我记得许先生以前也喜欢这个牌子。”
林婉如的脸瞬间煞白。
她抓起钢笔的动作太急,笔帽“啪”地掉在地上。
陆昭容弯腰捡起,在递过去时压低声音:“十年前许先生走得急,连给您的定情信物都没带走,怪可怜的。”
离开财务部时,陆昭容摸出手机给顾承砚发消息:“鱼咬钩了。”几乎是秒回,对方发来张照片——地下车库的监控截图,林婉如正把手机贴在耳边,背景里能看见“暗星拳场”的霓虹灯牌。
“今晚十点,档案室。”她回复完,把手机揣进白大褂口袋。
晚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她后颈发凉——十年前母亲也是在这样的风里,开车冲进了护城河。
深夜十点的陆家档案室飘着旧纸的霉味。
陆昭容举着顾承砚的草莓熊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又一排铁皮柜,光斑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当年顾氏和陆家合作开发星轨原型机的合同,应该在B区13柜。”顾承砚的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格外清晰,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正沿着柜顶的编号摸索,“我爸签的字,他习惯用蓝黑墨水。”
“找到了!”陆昭容的指尖拂过一份泛黄的文件夹,封皮上“星轨一期项目”的字样已经褪成浅灰。
她小心地抽出里面的文件,最底下一张照片突然滑出来——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并肩而立,身后是台布满电线的机器。
左边那个是顾承砚的父亲,右边的……
“许临川。”她的呼吸一滞。
照片里的男人眉目冷峻,和记忆中新闻里的空难遗照判若两人。
顾承砚俯身查看,指节捏得发白,照片边缘被他捏出细微的褶皱。
“我爸说过,许临川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后来顾氏要转型地下金融,许临川不同意,所以……”
“所以制造空难假象,把他逼成幽灵?”陆昭容把照片塞进文件夹,“那你呢?你爸有没有逼过你做不愿意的事?”
离开档案室时,两人的影子在瓷砖地上拉得很长。
走到楼梯口时,陆昭容突然停下脚步。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把顾承砚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顾承砚。”她转身,白大褂的口袋里还装着那张旧照片,“如果有一天,你爸和我……”
“不会有那一天。”他打断她,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我爸要的是顾氏,我要的是你。”
陆昭容盯着他眼底的认真,喉咙突然发紧。
她刚要说话,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数字:“X97账户剩余金额:**”。
顾承砚凑过来看,眉峰微挑:“看来有人等不及要我们查账了。”
陆昭容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夜风从楼梯间的窗户灌进来,带着远处霓虹的光,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墙上。
她知道,这场关于秘密和信任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回合。
而此刻,在光蚀城某个地下机房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盯着监控屏幕。
他摘下帽子,露出和照片里如出一辙的眉目,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行代码——“目标已入瓮,启动还款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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