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容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指节抵着下巴敲了两下。
货架夹层里的旧点单纸还皱巴巴躺着，被水晕开的数字“23-5-17”像根刺扎在她眼底——这是黑市交易常用的日期编码格式，陈经理昨天递纸箱时那丝慌乱，果然没白抓。
“程诺，把近三天的订单备注全调出来。”她敲了敲键盘，转椅吱呀转了半圈，“关键词锁定‘特调’‘隐藏’‘秘密’这类词，我就不信他们能忍住不碰诱饵。”
“得嘞，昭容姐。”耳机里传来程诺噼里啪啦的敲键声，“对了，顾总刚让人送了杯奶茶上来，说是‘研发用脑补贴’。”
陆昭容扫了眼后台桌上的奶茶杯，草莓奶霜在杯口堆成小山，吸管上还挂着颗没化完的星星糖。
她伸手戳了戳杯壁，玻璃上凝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突然福至心灵——
“就用草莓奶霜做文章！”她抓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爆炸式箭头，“特调草莓奶霜 三分糖 冰镇，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系统检测到同时满足，就自动回复南城码头B区的假地址。”
“为啥是三分糖？”程诺的声音从耳机里飘出来，“二分太淡，四分太腻，三分……”
“因为蠢货才会用极端值。”陆昭容勾了勾嘴角，“之前截获的情报里，安德鲁给手下发过邮件，说‘甜度要中庸，避免引起注意’。三分糖就是专门给他们设的套。”
她话音刚落，电脑提示音“叮”地炸响——新订单：“特调草莓奶霜 三分糖 冰镇，外带。”
“鱼上钩了。”陆昭容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迅速弹出自动回复：“您的订单已确认，请于明日中午12点至南城码头B区取货。”她又另开窗口给顾承砚发消息：“他们会去试探，我们提前布控。”
刚点发送，后车门被人推开。
顾承砚抱着西装外套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便利店买的冰可乐气珠，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程诺说你在搞大动作？”
“顾大少消息倒灵通。”陆昭容把电脑转向他，“看看，这是刚钓上来的。”
顾承砚俯身凑近，西装袖口蹭过她手背。
他盯着屏幕上的“三分糖”突然挑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暗示？”
“啊？”陆昭容一头雾水。
“三分糖。”他屈指敲了敲屏幕，“我记得你上次说喝奶茶要全糖，说‘不甜到齁怎么对抗生活的苦’。现在突然用三分……”他忽然笑了，眼尾的弧度像沾了蜜，“不是情侣谁会研究这种甜度？”
陆昭容的耳尖“唰”地红了，抄起马克笔作势要砸：“顾承砚你脑子里装的是粉色泡泡吗？这是为了触发识别机制！黑市那些人就爱装文艺，觉得‘三分’有朦胧感！”
“可我愿意当你的‘三分糖’。”他非但没躲，反而伸手把她乱飞的马克笔接过去，“甜得刚好，不会腻。”
陆昭容的心跳漏了半拍，正好耳机里程诺喊：“昭容姐！顾总让我订的午饭到了！”她借机转身翻外卖袋，却听见顾承砚低低的笑声：“耳尖红得像草莓奶霜。”
第二天上午，南城码头的风裹着咸湿的海腥味灌进领口。
陆昭容蹲在仓库角落装微型摄像头，顾承砚半蹲着给她打手电筒，西装裤膝盖沾了块灰也不在意：“这玩意儿能撑多久？”
“七十二小时续航，带声纹识别。”她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拍了拍掌心的灰，“他们要是敢说话，每句都得录下来。”
顾承砚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你蹲这儿半小时了，腿不麻？”
“顾大少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陆昭容嘴上怼着，却没躲开他的手。
“只关心某个人。”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下次出来带围巾，码头风大。”
话音未落，终端突然震动。
陆昭容点开监控画面，几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绕着仓库转圈，其中一个摸出手机拍了张照。
“来得挺准时。”她勾了勾嘴角，“就是智商不怎么准时——现在才一点，他们倒记得提前一小时踩点。”
“需要我叫人？”顾承砚的手已经按在手机上。
“不用。”她按住他的手背，“让巡逻队驱离就行。咱们要的是让他们以为地址被泄露，急着换地方。”
果然，十分钟后那几人骂骂咧咧上了面包车。
陆昭容盯着他们车牌消失在监控里，在终端上记下时间：“程诺，查这辆车的登记信息。”
“收到！”程诺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另外，零界科技那边有动静——他们正在尝试绕过防火墙，直接入侵‘星轨’测试服务器！”
陆昭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也是在服务器被入侵的夜里出的车祸，手指无意识攥紧了终端：“他们打算强攻了。”
“别怕。”顾承砚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像团火，“这次，我们一起守。”
她抬头看他，阳光穿过码头的铁架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的坚定。
陆昭容忽然想起昨天他替她理碎发时的温柔，想起他说“愿意当三分糖”时的笑意，喉间像塞了团棉花：“好。”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程诺发来的新消息：“顾总让我订的姜茶到奶茶店了，说是给昭容姐驱寒用的。”
陆昭容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看顾承砚眼里的光，突然噗嗤笑了：“顾大少，你这护食护得也太明显了。”
“那得怪某人。”他拉着她往停车场走，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谁让她总在我心尖上蹦跶。”
路过便利店时，陆昭容瞥见橱窗里挂着的外卖员制服，红马甲上的“闪送”logo在阳光下晃了晃。
她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顾承砚笔挺的西装：“顾总，下次……可能需要你换身行头了。”
“什么行头？”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忽然笑出声，“你该不会想让我当外卖员？”
“想什么呢。”陆昭容别过脸，耳尖又开始泛红，“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事，穿便装更方便。”
顾承砚没再追问，只是把她往自己身侧拢了拢。
海风卷着远处星轨大厦的全息广告光，在两人脚边铺成流动的星河。
他望着她被风吹得微扬的发梢，轻声道：“你说换什么，我就换什么。”
陆昭容没接话，却悄悄把手指往他手心里又蜷了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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