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琅的手机屏幕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有人盯上了苏晚”这句话就像一根烧红的铁签，直接扎进他的太阳穴。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撕裂了空气。
苏晚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摊开的史料本上，墨迹溅起几点黑星。
“怎么了？”她仰起脸，眼睛里还带着刚才讨论视频时的专注，睫毛微颤，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寂静惊扰。
发梢被暖风机吹得微微翘起，空气中浮着一股淡淡的羊毛衫静电味。
朱琅喉结动了动，想说“有危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系统提示音还在耳边循环：“第三方势力介入等级B，现实层面干预失效概率83%。”那声音像某种冰冷的机械虫子，在他耳膜上爬行。
“我送你回去。”他弯腰抓起外套，动作太急撞翻了桌上的马克杯，深褐色的咖啡在《明实录》复印件上晕开，像一块狰狞的血渍，泛着苦涩的香气。
苏晚盯着他泛白的指节，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朱琅，你不对劲。”她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能透过皮肤感受到他体内剧烈跳动的心跳。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依次亮起，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朱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随时会扑下来。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电梯运行的嗡嗡声，像战鼓一样震耳欲聋。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是定位系统发来的坐标：“城东废弃码头，置信度92%。”
“晚晚，”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转身按住她的肩膀，“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跟着我跑，别回头。”苏晚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她第一次在朱琅眼里看见恐惧——那个总把“历史规律不可逆”挂在嘴边的家伙，此刻像一只护崽的狼，眼神中透出从未见过的凶狠与紧张。
夜风卷着江腥味灌进领口，潮湿而寒冷，像是从水底爬上来的气息。
朱琅的运动鞋在柏油路上擦出火星，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跑过三个路口时，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光：“目标移动速度15公里/小时，方向码头仓库。”他摸出手机，指尖在“时空影响券”图标上悬停了三秒，最终狠狠按了下去。
“紧急定位激活。”机械音刚落，手机屏幕就炸开一片蓝光，废弃码头的轮廓在虚空中显现，苏晚的位置是一个跳动的红点，周围六个灰点正呈扇形逼近，如同猎人围捕猎物。
朱琅边跑边扯着嗓子给110打电话，可话筒里只有忙音——系统提示说得没错，现实力量在这里失效了。
“历史真相卡，使用。”他咬着牙念出指令，系统空间里立刻翻涌出泛黄的卷宗：“洪武二十三年，燕王府密使张全于城东码头藏匿粮草三千石，靖难起兵前遭大火焚毁。”朱琅盯着那行字，突然笑了——原来朱棣当年也在这里栽过跟头。
废弃码头的锈铁门“吱呀”一声被踹开时，苏晚正背贴着潮湿的砖墙。
砖面粗糙、冰冷，带着苔藓的湿滑触感。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至少六个人，穿着硬底靴，敲击地面的回响像鼓点般压迫人心。
其中一个腰间挂着金属物件，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锁链或是刀鞘。
“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带头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照在他脸上，左眉骨有道刀疤，在冷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燕王殿下要见你。”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突然想起朱琅今晚反常的紧张，想起刚才视频里朱棣颤抖的手——原来那些帝王的恐惧，真的会变成现实里的刀锋。
她转身就跑，可才跑出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马尾。
剧痛让她眼泪直涌，却在看清对方腰间玉佩时突然冷静下来：雕着云纹，坠着金丝穗子，和视频里朱棣握过的那枚“燕”字佩几乎一模一样。
“燕王府的狗。”她啐了一口，抬脚踹中对方膝盖，口中弥漫着一股酸涩的唾液味。
男人吃痛松手，她趁机钻进仓库堆着的破渔网里。
霉味呛得她直咳嗽，鼻腔一阵刺痛，但她强迫自己屏住呼吸，躲在蛛网般的破旧网线后。
下一秒，头顶突然传来“噼啪”的爆裂声——火？
朱琅在五百米外看见火光腾起时，差点栽进路边的绿化带。
浓烟顺着风势飘来，夹杂着焦糊味和木材燃烧的噼啪声。
他喘着粗气停住脚步，手机屏幕上的红点正在快速移动，而六个灰点有三个已经熄灭。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历史场景重构完成，当前环境干扰度79%。”这声音仿佛穿透了火焰与尘埃，提醒着他时间不多。
仓库里，赵九盯着突然燃起的大火，后背的冷汗浸透了里衣。
他分明检查过所有易燃物，怎么会平白无故起火？
火苗舔着房梁上的旧草席，当年燕王府藏粮时留下的痕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那堆草席的位置，和他藏火药的地方重叠了。
“撤！”他吼了一嗓子，转身就跑。
苏晚从渔网里钻出来，看见几个黑影跌跌撞撞往外冲，有人被绊倒在地上打滚，有人撞翻了油桶，火势更猛了。
她猫着腰往反方向跑，拐进一条堆满破船板的小巷时，听见身后传来警笛声——是朱琅，他终究还是打通了电话。
燕王府的书房里，朱棣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
青瓷碎片溅到赵九脚边，他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属下无能，那姑娘被大火困在仓库，可等属下再进去......”
“再进去连影子都没了？”朱棣攥着茶盏碎片的手渗出血来，“你当朕是三岁小儿？那火起得蹊跷，分明是有人在帮她！”他突然想起天幕里那个青衫身影，想起建文帝问“你抢的是皇位还是我的命”时自己颤抖的手——原来不是噩梦，是有人在扒他的皮。
“去北境。”他扯下腰间的玄色大氅扔给赵九，“告诉宋忠，三日后起兵。就说京中有妖言惑众者，朕要清君侧。”赵九抬头，正撞进他发红的眼睛里，那眼神像极了当年在漠北追着元军残部跑了三天三夜时的模样。
乾清宫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朱元璋把朱棣的奏折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抚平。
他盯着“妖言惑众者”那几个字，耳边响起天幕里朱棣颤抖的喘息，想起视频最后那个捂着脸哽咽的影子——他的四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装了？
“阿福。”他轻声唤道。
小太监立刻跪到龙案前，额头几乎要贴到金砖：“奴婢在。”
“那日天幕里，燕王的梦，你可看得真切？”
“回陛下，”阿福的声音发颤，“那建文帝穿的素白中衣，和......和皇太孙临终前穿的那身，一模一样。”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按在龙案下的暗格里。
那里藏着他当年当和尚时化缘用的破碗，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是马皇后临终前写的：“莫要让我们的孩子，再走你当年的路。”
“去应天府。”他对阿福说，“找个稳妥的人，传朕的口谕：宣那个能让天幕显影的年轻人，进宫见朕。”
朱琅把苏晚送回自己租的小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晨雾弥漫，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火灾带来的焦味。
姑娘蜷在沙发上，抱着他的旧毛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给她倒了杯热水，转身要回书房，却被她拽住衣角：“朱琅，那些人......”
“睡吧。”他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在这儿守着。”
等苏晚的呼吸变得均匀，他才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系统界面上“因果链震荡”的红色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盯着不断跳动的数据流，突然想起朱元璋看奏折时的眼神——那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帝王，终于开始注意到他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咚”的一声闷响。
朱琅摸出兜里的系统手机，最新提示在屏幕上闪烁：“检测到高等级历史人物关注，宿主需准备应对......”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叩门声。
“朱公子？”
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金陵口音：“应天府尹差小的来传旨，洪武皇帝......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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