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的凌晨三点,朱琅窝在出租屋的转椅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底发青。
系统提示音刚落,微博推送的弹窗就跳了出来——#朱元璋颁布禁言令#的热搜挂在榜首,配图里黄榜上敢议天武者,斩七个字,像七把淬了火的刀。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冷笑从喉咙里滚出来。
半小时前系统刚提示负面情绪值累计9300,老朱这道禁言令,倒像是怕他情绪值涨得不够快。堵民之口,甚于防川。他想起苏晚昨天翻《国语》时说的话,指尖敲了敲桌角,老朱怕是忘了,当年他当叫花子那会儿,可最恨官老爷捂人嘴。
床头的历史书堆里,《明实录》的边角翘着,那是他上周从图书馆借的。
他伸手抽出来,书页哗啦翻到至正二十四年那章——纳张氏为妃五个字端方工整,可底下用红笔标着的笔记还新鲜:野史载张氏为陈友谅旧部遗孀,入宫当夜于偏殿泣至三更。
就这个了。他摸出压在键盘下的银色卡片,历史真相卡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蓝。
系统提示音紧跟着响起:【确认使用历史真相卡(张贵妃入宫秘辛),是否启动时空投射?】
启动。
同一时刻,应天府的天空突然泛起鎏金色的涟漪。
正在卖炊饼的王二麻子抬头,竹匾哐当掉在地上;翰林院值房里,修《起居注》的翰林官手中狼毫断成两截;乾清宫的朱元璋刚端起茶盏,青瓷盏在掌心裂出蛛网纹——天幕上,一个素衣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
那是间陈设简陋的偏殿,烛火在风里打摆子。
女子跪在青石板上,发间没有珠翠,腕上的银镯磕在砖缝里,发出细碎的响。
她抬起脸时,泪水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我父因陈汉国破自刎于采石矶,我母悬梁于后宅梁柱......你们夺了我全家性命,还要我做仇人之妾?
我宁死——
啪!茶盏碎在丹墀上,朱元璋踉跄着撞翻了案几。
《起居注》哗啦散了一地,他盯着天幕里女子颤抖的肩膀,喉结动了动——这分明是张贵妃刚入宫那晚的模样!
他记得她当时穿着月白比甲,记得她跪在地上时发梢扫过他的龙靴,可他怎么忘了,她哭着说的不是不求名分,而是宁死不做仇人之妾?
陛下!小太监捧着药碗冲进来,正撞上端着参汤的掌事宫女。
药汁泼在朱元璋龙袍下摆,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天幕里女子最后那句我宁死的口型,耳中嗡嗡作响。
应天府的街头早炸了锅。
卖糖葫芦的老周踮着脚扒着茶馆窗户,唾沫星子喷在窗纸上:看见没?
张妃当年是被逼的!
咱陛下当年打陈友谅是英雄,可这强纳人妻的事...
嘘——茶博士擦着桌子直使眼色,可没人理他。
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拍着桌子:禁言令?
老子昨天在城门楼子底下还见俩兵丁凑一块儿瞅天幕呢!
皇帝能堵了咱的嘴,堵得了天的眼?
冷宫外的铜锁咔嗒一声开了。
马皇后扶着宫女儿的手,另一只手端着青瓷碗,碗里的鸡汤还冒着热气。
她跨过门槛时,裙角扫过墙根的野菊,当年她跟着朱元璋打天下时,穿的就是这种粗布裙。
张妹妹。她轻声唤了一句。
缩在墙角的女子猛地抬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她认出这是皇后,膝盖一弯就要叩首,却被马皇后扶住胳膊:快起来,汤要凉了。
青瓷碗递到面前时,张贵妃的手指在发抖。
她凑过去闻了闻,是熟悉的当归香气——当年她在陈汉宫中,母亲总给她炖这个。皇后娘娘......她喉头哽住,眼泪大颗大颗砸进汤里。
你也是苦命人。马皇后摸出帕子给她擦脸,帕子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粗得像她当年给朱元璋补的战袍,当年他打天下时,总说等坐了龙庭,要让我做最尊贵的女人。
可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被他的龙庭压得喘不过气?
这话飘出冷宫时,正撞上进宫送菜的老仆耳朵里。
半个时辰后,皇后送汤的消息就顺着宫墙根儿,钻进了每个茶棚酒肆。
卖胭脂的小娘子掐着腰笑:都说皇帝是天,我看皇后才是那片云——天再高,总得云托着不是?
金銮殿的地砖被崔御史的膝盖磨得发亮。
他捧着奏疏,额头几乎要贴上丹墀:陛下,天幕所显非虚。
今百姓皆知张妃之苦、皇后之仁,若再以禁言令压之......
住口!朱元璋拍案而起,龙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崔御史头顶的白发,突然想起昨日马皇后步摇里卡着的那根——比晨露还细,比月光还凉。
殿外的风灌进来,吹得奏疏哗哗翻页。
他望着疏里失民心者失天下几个字,喉结动了动。
当年他在皇觉寺敲木鱼时,最恨富家翁仗势欺人;后来带红巾军打集庆路,最恨元兵堵百姓的嘴。
如今他成了当年最恨的人?
退下。他哑着嗓子挥了挥手,龙袍下摆扫过崔御史手边的奏疏。
等殿门关上,他才扶着龙椅慢慢坐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背上的雕龙——那龙的眼睛,怎么越看越像张贵妃跪在偏殿里的眼?
现代出租屋里,朱琅的手机突然震得几乎要从桌面蹦起来。
系统提示框跳了满屏:【负面情绪值 500】【负面情绪值 300】【累计9800点!】
他盯着进度条从93%跳到98%,心跳快得像打鼓。
最后200点......他摸出手机给苏晚发消息:准备好瓜子,老朱要破大防了。
消息刚发出去,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恭喜!
系统等级提升至融会贯通!
可解锁4-8位皇帝密史,情绪值上限提升至5000点。】
屏幕突然暗了暗,又亮起来时,界面最下方多了个闪烁的选项卡。
朱琅凑近一看,瞳孔微微收缩——
【即将解锁:永乐帝生母之谜】
他望着那行字,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斓的影。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苏晚的回复:朱棣的生母?
我爷爷说过,《南京太常寺志》里记的......
朱琅没看完消息。
他盯着系统界面上那个闪烁的选项,嘴角慢慢勾起来。
老朱的风波还没平,永乐帝的雷,怕是要炸得更响。
夜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明实录》哗啦翻页。
某一页停住,上面用红笔标着:成祖文皇帝,母孝慈高皇后。
而在那行字底下,铅笔写的小字还新鲜: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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