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微微震动,他抬头。
远处,血红色的月轮缓缓转动,一道裂痕在月心划开,犹如一条蛇信撕裂夜幕。
鼬静静地望着那轮不该存在的月。他知道,那不是现实中的天体,而是构成“月读·残界”的核心坐标,同时也是他的意识锚点——若它碎裂,整个幻界将会崩塌,而他……也将真正从世间消失。
“残界,不稳定了。”他低声叹息,声音仿佛透过镜面在虚空中回荡。
脚下的湖面骤然荡开波纹。
周围那些悬浮着的记忆镜片像被风搅动的蒲公英般飘散,一幕幕断片化的幻觉在半空交错。
——族会夜,他站在长老堂门前,手持短刀,眼神冷静如水,鲜血溅在他颈边。
——止水坐在断崖边,笑着说:“真正的和平,是每个人都能相信彼此。”
——三代火影凝望木叶:“鼬,信任你是我最后的坚持。”
鼬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周围的镜像轰然碎裂。
“够了。”
他右手在虚空中一握,整片幻界似被他的意志压缩、归于一线。湖面上的碎片自动重组,汇聚为一道虚拟长桥,向那血月延伸而去。
鼬一步一步,踩在那虚构之桥上,踏响清脆的回声。
“这里,是我自己创造的世界。”
“每一寸空间,每一道裂痕,都是我亲手写下的代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的漩涡印记依旧旋转。伊邪那美终结时所留印记,象征着命运与记忆的闭环,也正是凭此,他得以以残存精神撑起整个结构。
但他很清楚,这不是永恒之术。
“残界本质是反复的幻术逻辑堆叠,一旦失控,将陷入递归崩溃。”
而他,也将跟着一起被吞噬。
“我无法干涉现实,也无法与任何人沟通。”他自语。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等他来。”
他想到佐助。
脑海中闪过那最后的一幕——弟弟握刀,自己微笑,指尖轻点额头。
“佐助,现在你知道了吧……你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站在你前面,挡下了那些……你永远不该看到的黑暗。”
他眼神中泛起涟漪,但立刻又冷却下来。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命运呢?”
他站在那血色月前,喃喃。
这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侧耳倾听,残界深处传来极细微的波动——像是有人……试图触碰这片幻术结构。
鼬身影微动,下一秒,已立于镜海核心。
“……怎么可能,这里没有‘入口’。”
他迅速结印,一道半透明的幻术结界展开,在他面前浮现出一道残缺的图案。那是一道阳性查克拉轨迹,不属于他,也不属于佐助。
“是谁?”
他沉默半秒,神情微变:“……鸣人?”
远方的湖面泛起微光。
一条不规则的金线浮现,像是有人从外部“梦中”强行接触这片世界。
鼬手按地面,写轮眼释放微光。他能感知到,对方的精神频率极不稳定,像是被某种轮回力量影响,又夹杂着尾兽的暴戾气息。
“阳轮的力量?”
他神情凝重。
“这不是普通的梦游者……这是某种共振……”
他迅速后退,双手结印,封闭了金线延伸的通道。但那条裂痕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如呼吸般轻微跳动。
鼬凝视那道裂缝,语气变得低沉:
“……开始了么,佐助?”
他眼神冷如止水,但心底,却泛起前所未有的波澜。影子缓缓淡去:“那就准备迎接破局者。”
下一刻,镜湖骤然涌起涟漪。
整个残界,开始颤抖。
鼬站在湖心,脚下的镜面宛如活物般轻轻颤动,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银色波纹。他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凝视那涟漪荡起的方向。
“止水……”
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不是在对那道幻影说话,而是对着自己早已埋葬多年的执念。
那并不是止水真正的残魂,而是残界读取他记忆后模拟出的精神构像。
可即便是幻影,话语中的质问也如利刃穿心。
“我是不是太执着了?”
鼬低头,双手插入幻湖之中,任由银色的幻水缓缓漫过手肘。
一幕幕过往的片段随之泛起——
他年幼时在族地中奔跑,止水蹲下为他整理散乱的护额,说:“这世道不会变,但我们可以是种子。”
他站在宇智波集会厅外,背后是族人的怒火,前方是火影办公室的沉默。
再之后,是血,是火,是夜里躺在地上的父母眼神中不语的理解。
镜湖之水包裹他双手时,仿佛也包裹了他的心。
“我早就不是种子了,我是……一把割断花根的刀。”他喃喃。
“我以为只要我死得够彻底,佐助就能自由地活。”
“可我没想到……我连死,都不能好好完成。”
水面之下,那些破碎的记忆像尸体一样沉浮,随时可能拉他一起堕入深渊。
“你活着的时候背负一切,死了以后还要在这幻术里反思?”
一个声音冷冷响起,不是止水,也不是他自己。
而是另一道镜像——
一个脸色苍白,眼眸赤红、披着黑袍的“宇智波鼬”,出现在湖面对岸。
“你是……我?”
鼬瞳孔微缩。
“我是你没承认的一部分,”镜像笑了,“那个曾经也想过干脆毁灭一切的你。”
“在你杀下第一位族人时,在你接过团藏卷轴时,在你转身不带一眼地离开佐助哭喊时——你就在问自己,是不是该连这村子也一起埋了。”
鼬静静看着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但你压住了,把这些东西……丢进这个幻术里,像扔进井里一样。”
镜像一点点踏入湖面,波纹与现实的鼬相连。
“你不是圣人,鼬。你有愤怒,有恨,有悔意,有懦弱。你只是个……被选中去当刽子手的孩子。”
“别用‘为村子’这种借口麻痹自己。”
湖水倒映出两道身影,一个冷如冰,一个狂如火。
鼬沉默。
良久,他缓缓开口:“我从未想成为圣人。”
“我也不需要原谅。”
“我……只是希望佐助,能选出不一样的路。”
说着,他一掌拍入湖面。
镜像“鼬”瞬间如烟消散,幻术破裂的余波从湖心席卷开来,震得整片残界都发出低吟般的嘶鸣。
“这幻术……不是牢笼。”
鼬望着剧烈颤抖的残界天空,眼神清明,“它是墓。”
“埋着我那段过去,也埋着……我能留下的所有话。”
他站起身,转身望向那即将裂开的天穹。
“佐助,我能陪你到这里,就只剩一次了。”
这时,湖面再度掀起轻微震荡——不同于刚才的自我崩解,而像是从外界传来的“触碰”。
鼬神色微凝:“……这波动,不属于残界本身。”
一道金色的细线,如雷霆般从天而降,刺破湖面,插入残界底部。周围镜片随之剧烈震动,仿佛有不属于这个幻术世界的“意识”强行接入。
“外部干扰?”
鼬低声呢喃,眼中浮现警惕。
下一秒,他认出了那股查克拉频率。
“这股力量是……鸣人?”
他惊讶地抬头,第一次在幻界中感受到“阳遁”的查克拉印记——那并不是正常梦游者能投射进来的等级。
“他被拉进来了?不,是他的力量本能响应了……我?”
一道念头浮上心头,几乎让他的表情发生了动摇。
“这不该发生……残界根本没有连接通道……”
他咬牙结印,立即在湖心布下十数道查克拉屏障。
可那道细线仍在晃动,仿佛某种“精神层共鸣”已然成立。
鼬望着湖面那道金线。
他的声音低沉,却仿佛对另一个世界开口:“……你要来了吗?”
“鸣人?佐助?”
他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嘴角却微微勾起。
“正好,我也想……再见你们一次。”数百公里外的木叶村。
夜已深,街道灯光逐一熄灭,唯有火影岩上的灯塔依旧守夜。
鸣人大字型倒在床上,鼾声震天,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拉面油渍。
“呃……又是奇怪的梦。”
他翻身,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沾湿了被褥。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还没有从梦中完全挣脱。
那个梦,重复了三天。
每一晚,那个男人都会站在镜子前,背对着他,轻声呢喃。那声音低沉却不带恶意,甚至有些……熟悉。可每当鸣人试图靠近,对方就像幻影一样模糊消散。
他只记得一点——镜子上刻着一道红色的裂痕,像是在滴血。
“你这小子又蹬被子了。”九尾低哼一声,语气带着不满。
“我才没……”鸣人一边翻找被子,一边含糊抗议,“……胡说八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瞳忽然一闪。
从蓝色瞬间化作诡异的金白色,那是轮回瞳的异化版本,没有勾玉,也没有六道轮回环,却散发出一种极不寻常的压迫感。
“什么鬼……”鸣人皱眉,刚想揉眼,脑海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砰”。
他愣住。
接着,一道无形的震荡波在精神世界中炸开,仿佛被人从灵魂深处扯了一把,思绪剧烈震颤,连尾兽之力都无法压制。
“鸣人!”九尾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且警觉。
鸣人抱着脑袋,整个人向后一仰,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呃啊——我的脑袋……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精神空间中,九尾四足伏地,巨大的身影如山压顶,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道突然浮现的金色漩涡图腾。
“这不是你的查克拉。”九尾咬牙,“有东西在干扰你。”
“你又不是wifi,还能‘共振’接线啊?”鸣人靠在床头,嘴上调侃,声音却明显发虚。
“闭嘴。”九尾冷斥,“是某种‘精神接触’,不是实体攻击。”
“有人,正在远距离入梦你。而且——不是敌意明确的那种,是……观察。”
鸣人一怔:“观察我?”
九尾沉默半秒,缓缓吐出一句:“那东西的频率……像鼬。”
“鼬哥?!”鸣人瞪大眼睛,立刻睁开手掌,“你说他还没死?!”
“我没说他活着。”九尾语气冷淡,“但某种‘幻术意志’,确实在尝试与你同步。你体内的‘轮回种子’在被动响应。”
“轮回种子……是因为我是六道仙人的转世?”
“不。”九尾罕见地摇头,“这不是六道本源,是某种未被识别的轮回血脉——就像某种……天生与幻术空间共鸣的‘桥梁’。”
“你现在像是一根天线。”九尾说着,一挥尾巴,“而某人的精神,正透过这根线,朝你这边‘张望’。”
鸣人盯着自己的手掌,眼神越发严肃。
“如果那真是鼬哥……他一定有事想告诉我们。”
这时,屋内所有的挂钟,指针忽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咔哒——咔哒——咔哒!
时间在这间屋子里出现了异常。
鸣人猛地站起,屋外风无声地涌入,原本封闭的窗帘竟自动飘起,像是有东西刚刚离开,又像是有什么正悄然逼近。
“喂……你也感觉到了吧?”他咽了口唾沫。
九尾沉声回应:“残界已然渗出。那扇‘镜门’,正在缓慢打开。”
———
与此同时,残界中。
湖面涌动如墨,月轮裂痕大张,一道极细的金线自上而下划破空间,直刺湖底。
鼬望着那道细线,缓缓伸出左手。
指尖未触,却能感受到那股近似“阳遁”的力量。
“这不是佐助的查克拉。”
“也不是我记忆中的……任何人。”
他闭上眼,认真地去体会那股波动。
突然,他睁眼,眼中亮起一缕红光:“……漩涡鸣人。”
他喃喃道出这个名字,语气中没有惊讶,只有确认。
“果然是你,开启了这扇门。”
他望着那道裂缝缓缓绽放成一扇扭曲的“镜门”,心中微动。
“机会……来了。”
“你看见了我,对吧?”
鼬轻声开口,仿佛在穿越时空与谁低语。
“那就跟上来吧,鸣人。”
“这一次,不用再靠‘那个人’传话了。”
他笑了,眼神却像冰刃般锋利。
“这一次……我们来聊聊命运该怎么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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