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消毒水味,是唤醒意识的第一道屏障,尖锐地刺入鼻腔。
赵山河的眼皮沉重如铅,挣扎着掀开一道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而刺眼的雪白,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出单调的嗡鸣。
他试图挪动身体,确认自己还活着。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左肩便传来一道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醒了!”
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尾音却颤抖着,混杂着哭腔。
他费力地转过头,视线缓缓聚焦。
何敏。
她就守在他的病床边,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眶红肿,精致的脸庞苍白而憔悴,几道未干的泪痕清晰地挂在上面。
她不知在这里守了多久,也不知已经哭了多久。
“我……这是在医院?”
赵山河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沙哑。
“嗯。”
何敏拼命点头,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那双刚刚止住的眼睛,又一次不争气地涌出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医生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幸好,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是你失血太多了,需要好好休养,一定要好好休养。”
她凝视着赵山河,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魂未定的后怕,有无法言说的感激,更有一种深埋其中,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在悄然滋长。
忽然,她像是积攒了足够的力量,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责备。
“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枪?”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哽咽着质问,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就差那么一点!”
这责备背后,是化不开的,浓烈的心疼。
赵山河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苍白的嘴唇牵起一抹虚弱的弧度。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只是平静地,用尽力气说出了那句最简单的答案。
“因为,我是一名警察。”
这句简单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何敏心中情绪的闸门。
那道她用理智和矜持辛苦筑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扑倒在床沿,将脸埋进冰凉的被单里,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有恐惧,有委屈,有后怕,更有那份破土而出的,无法再隐藏的感情。
从那一天起,何敏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一件事。
照顾赵山河。
她主动承担起了所有的责任,每天变着花样煲好营养丰富的汤,算准时间,准时送到医院。
医院里那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渐渐被鸡汤、鱼汤、骨头汤的香气所冲淡。
她会为他擦拭身体,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
她会陪他聊天解闷,从学校里的趣事,到报纸上的新闻,叽叽喳喳,试图用声音填满这间单调的病房。
她几乎寸步不离。
在这样日复一日,朝夕相处的照顾中,两个人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被悄然捅破。
英雄救美的古老情节,在此刻,依旧是爱情最猛烈的催化剂。
赵山河的伤势,在这份无微不至的温柔照顾下,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好转。
半个月后,他顺利出院。
出院当晚,城市的喧嚣重新将他包裹。
赵山河没有回家,而是主动拨通了何敏的电话,约她共进晚餐。
地点,在一家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璀璨夜景的山顶餐厅里。
柔和的灯光,悠扬的音乐,与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霓虹海,构成了一幅浪漫的画卷。
赵山河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
她为了照顾自己,明显憔悴清瘦了不少,但此刻在灯光下,她的脸颊却透着健康的红晕,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何敏。”
赵山河开口,声音沉稳而认真,打破了两人间的静默。
他凝视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
“我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就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句话,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分量,因为它背后,是一个差点为此付出生命的承诺。
何敏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是有小鹿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一股热流涌上脸颊,让她整张脸都泛起了动人的红晕。
她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双手紧张地绞着餐巾。
赵山河深吸一口气,用最直接,也最真诚的方式,发出了邀请。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没有迂回,没有试探,只有一颗坦诚的心。
何敏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面对这份用生命换来的告白,面对眼前这个为她挡过子弹的男人,她还有什么理由犹豫?
她含着泪,却也含着笑。
那笑容,羞涩,却又无比坚定。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窗外的霓虹,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璀璨,将他们的身影映在玻璃上,见证了这份浪漫的约定。
又一位绝代佳人,就此彻底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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