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褪去时,程默发现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穿着病号服,左眼伤疤已经完全愈合,但瞳孔却变成了完全的镜面。更诡异的是,镜中的“自己”正对着他微笑——而现实中的程默并没有笑。
“欢迎来到镜像迷宫。”
赵建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看不到人影。程默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由无数镜子组成的六边形空间,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角度的自己。
“这是专门为你设计的治疗空间。”赵建国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这里,你将学会区分现实与幻觉。”
程默的左眼突然刺痛,镜面瞳孔自动对焦,穿透了眼前的幻象——这个空间其实是一个球形的镜面牢房,悬浮在精神病院的地下三层。
“放我出去。”程默的声音嘶哑。
“当然可以。”赵建国突然出现在一面镜子中,“只要你告诉我第51.5号镜子的下落。”
程默下意识摸向口袋,却发现病号服已经被换成了一套白色拘束衣。
1
“让我们从简单的开始。”
赵建国打了个响指,周围的镜子突然开始移动,组成一条长廊。镜中的影像全部变成了程默人生中的关键场景——7岁在河边捡到铜镜,17岁与林夏初遇,25岁站在实验室里调整设备...
“选一个。”赵建国的声音引导着,“选一个你最喜欢的记忆,我们就能固定它。”
程默的左眼突然看到细节——每个“记忆”镜面的角落都刻着微小的编号,从1到152不等。而第38号镜面比其他都要模糊,像是被刻意遮盖。
“我拒绝。”程默说。
镜面长廊突然扭曲,所有镜子同时映出赵建国愤怒的脸:“你以为拒绝有用吗?这里是我的领域!”
地板突然变成镜面,程默看到下方是无数个被囚禁的自己,每个人都穿着拘束衣,左眼是镜面。
“看到了吗?”赵建国冷笑,“你只是第153个实验体。”
2
“程默!看着我!”
苏雯的声音突然从一面镜子中传来。程默转头,看到她的镜面右眼正在发光:“用你的左眼看镜面折射角!”
程默的左眼自动调整焦距,发现所有镜子之间都有微小的角度偏差。他顺着苏雯指引的方向看去——第38号镜面的折射角度与其他都不同。
“跑!”苏雯大喊。
程默冲向第38号镜面,在即将撞上的瞬间,镜子像水面一样分开。他跌入一个狭小的空间,四周是不断流动的镜面物质,苏雯正等在那里。
“这是‘错误’之间的夹缝。”她快速解释,“赵建国检测不到这里。”
程默喘息着问:“林夏在哪里?”
“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苏雯的镜面右眼闪烁着,“这个轮回出了错,没有生成‘林夏’这个角色。”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70岁的你要和你通话。”
镜面映出白发苍苍的自己,老人虚弱地说:“钥匙是......拒绝的......记忆......”
信号突然中断,镜子表面浮现一行字:
“第53面镜子在出院通知书里。”
3
“你必须回到镜像迷宫。”苏雯严肃地说,“找到第38号记忆镜面,那是突破口。”
“怎么回去?”程默问。
苏雯突然将一面镜子碎片刺入他的左臂:“这样。”
剧痛中,程默被推回镜像迷宫。赵建国正在疯狂地重组镜面,看到程默重新出现,他露出胜利的笑容:“逃不掉的。”
程默的左臂伤口渗出银灰色液体,滴在地面上形成小小的镜面。他故意激怒赵建国:“你根本不是第一个100%同步率的人,对吧?”
赵建国的表情凝固了。
“是70岁的我创造了你。”程默继续道,“你只是他的影子。”
镜面迷宫剧烈震动,赵建国的影像开始扭曲:“胡说!我才是主体!”
趁他分神,程默冲向第38号镜面——醉酒的自己拨打关键电话的记忆。
4
第38号镜面里,程默看到醉酒的自己正拿着手机,电话那头是70岁的自己。
“记住......”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拒绝才是密码......”
年轻的自己对着电话说:“我拒绝。”
就在这一刻,程默突然明白了——每次轮回的关键不是“拒绝”这个动作,而是保留“拒绝的记忆”。
他伸手触碰镜面,整个镜像迷宫开始崩塌。赵建国的尖叫在空间中回荡:“不!你不能拿走这个!”
第38号镜面突然扩大,吞噬了整个空间。程默坠入一片白光中,最后看到的是苏雯将一面铜镜碎片塞进他的手中——编号53。
5
程默在病床上醒来,窗外阳光明媚。
床头柜上放着他的出院通知书,签名处盖着镜面材质的印章。当他触碰印章时,纸张背面浮现出一面微型铜镜,编号53清晰可见。
“恭喜你康复。”
苏雯站在床边,右眼恢复了正常,但左手无名指依然戴着镜面戒指。
“治疗很成功,你的镜面异位症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她意味深长地说,“院长想在你出院前见你一面。”
程默握紧第53号铜镜:“哪个院长?”
苏雯微微一笑:“赵建国院长,当然。”
6
院长办公室的墙壁上挂满了镜子,每一面都映出不同年龄的赵建国。
“程先生,请坐。”
坐在办公桌后的赵建国看起来六十多岁,左眼下的痣比镜像迷宫里的那个更明显。
“你的病例很特殊。”他推过来一份文件,“历史上只有152例类似的镜面异位症患者。”
程默翻开文件,发现里面全是自己的照片——从7岁到70岁,每个年龄段的自己都穿着病号服,左眼是镜面。
“第153例。”赵建国微笑,“知道为什么这个数字特别吗?”
程默的左眼突然看到真相——赵建国的胸口嵌着一面铜镜,编号152。
“因为这是最后一个轮回。”程默说。
赵建国大笑起来:“聪明!当第153面镜子激活,系统就将完成最终升级。”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新的出院通知书:“签了这个,你就能获得自由。”
程默看向通知书——签名处盖着镜面印章,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被困在镜界核心的林夏。
7
“我拒绝。”
程默将第53号铜镜拍在出院通知书上。两镜相撞的瞬间,整个办公室的镜子同时碎裂。
赵建国的身体开始崩解,像打碎的镜子般剥落:“你......不可能......”
“我不是第153个实验体。”程默站起身,“我是第一个‘拒绝者’。”
苏雯突然冲进办公室,镜面戒指发出刺目的光:“快走!系统要重启了!”
程默抓起一块赵建国碎裂的镜片,上面映出的不是办公室,而是苏州河畔的景象。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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