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在尖锐的耳鸣声中睁开眼睛，左眼视野已经完全变成了镜面。
视网膜上流动着银灰色的数据流，每一帧都是152个平行时空的叠加影像——7岁的自己蹲在苏州河边数铜镜上的划痕，70岁的自己站在实验室里调整第152面镜子的角度，而此刻25岁的自己，正漂浮在现实与镜界的夹缝中。
“同步率50.1%......”
这个数字像烙印般刻在他的视觉神经上，随着心跳不断闪烁。程默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流动，仿佛无数微型镜片正在重组他的细胞。
苏州河的水面突然静止，倒映出152个月亮。
1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像一条镜面隧道。
程默的左眼能看穿每一扇门——3号病房里，苏雯的右眼黑洞正在吞噬医用眼罩；7号诊室里，医生对着CT片上的镜面异物发呆；而地下停尸间的某个抽屉里，一具尸体正缓慢镜面化。
“程先生？”
护士站的AI语音突然变成林夏的声音：“您的心脏镜片需要定期维护。”
电子屏幕上闪过监控画面：2023年6月6日03:15，程默自己走进医院，却在03:17的镜头里变成了赵建国。
电梯镜面映出七个不同年龄的程默，他们同时开口：“去楼顶，第40面镜子要出现了。”
2
天台的风裹挟着碎玻璃。
程默的左眼自动对焦到三公里外的考古现场——那里正在打捞第40面铜镜。镜背的双鱼纹与其他39面都不同，鱼眼位置刻着未来日期：2023年6月15日。
“时间线开始混乱了。”
苏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右眼黑洞已经扩张到半个面部，正在吸收周围的月光。医用绷带下渗出银灰色液体，在地面形成微型北斗七星。
“超过50%同步率的人会变成时空锚点。”她扯开病号服，锁骨下方浮现条形码：B7-**，“赵建国在把我们改造成活体镜子。”
程默的左眼突然刺痛，视野里浮现公司大楼的立体投影——每个窗口都站着镜面化的员工，他们胸口嵌着编号从1到39的镜片，像152个时空的接收天线。
3
晨光中的咖啡店弥漫着血腥味。
林夏——或者说，这个时空的“正常版本”林夏——正在整理考古报告。她的右手无名指完好无损，但程默的左眼透视看到：指骨内部嵌着一片樱花色镜片。
“你认识我吗？”程默故意打翻咖啡。
液体在桌面形成诡异的图案，先是“49.9%”，然后变成“小心镜子”。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微小的反应让程默确认——她正在觉醒镜界记忆。
“抱歉，我该去现场了。”她匆忙起身，落下一张工作证。
证件背面用肉眼不可见的镜面材料刻着：「第40号载体已激活」
4
正午的公司大楼像个巨型镜面生物。
程默用左眼扫描大厅，发现地砖下流动着银灰色物质，它们沿着特定路线汇聚到B7档案室。前台机器人的显示屏闪烁：“欢迎回来，赵总监。”
档案室里，39面铜镜碎片悬浮在半空，组成双鱼衔尾的环形。中央的实验台上躺着昏迷的林夏，她的太阳穴连接着光纤，正将记忆导入第40面铜镜。
“你终于来了。”赵建国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看看第152次轮回的完美作品。”
墙壁突然透明，露出隔壁房间——那里站着152个不同年龄的程默，他们胸口的镜片通过光纤相连，组成一个巨大的人体天线阵列。
5
黄昏的苏州河泛起金属光泽。
程默的左眼视野突然分裂成152个画面，每个都显示不同时空的河岸景象。最清晰的画面里，70岁的自己正在对25岁的林夏说：“容器即钥匙，但钥匙需要密码。”
“密码就是152个月圆夜！”
苏雯从河里浮出，右眼的黑洞已经吞噬了她半张脸。她抛来一枚怀表残骸，表盘背面刻着：
「当40面镜子集齐，城市将成为第152面镜子」
河底突然亮起银光，第40面铜镜自动浮出水面。镜背的日期“2023年6月15日”开始倒计时，鱼眼位置映出程默的脸——那上面有赵建国的神情。
6
午夜的地下室如同镜界子宫。
程默将第40面铜镜嵌入环形阵列，39面镜子同时共鸣。林夏的本体在光纤网络中漂浮，她的记忆正被拆解成152份，注入每个时空的载体。
“最后一步。”赵建国的影像从所有镜面浮现，“把你的左眼献祭给镜界。”
程默的视网膜突然显示终极真相：所谓的152次轮回，其实是152个平行时空的程默在同步进行实验。而赵建国，就是第一个突破100%同步率的“原始载体”。
当手术刀刺向左眼时，镜面同步率飙升到75%。整个城市的光突然静止，所有玻璃表面浮现同一条信息：
「容器准备就绪」
7
程默在虚无中下坠时抓住了最关键的记忆碎片。
那是第38次轮回的终局——醉酒的自己确实拨通了电话，但接听的是70岁的程默。电话那头说：“记住，密码是152个‘不存在的月亮’。”
苏州河底突然裂开深渊，第41面铜镜自动浮出。这面镜子没有双鱼纹，只在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第一个拒绝成为镜子的人，才是真正的钥匙」
镜面同步率回落到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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