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墟大陆的天空,总是笼罩着一层浓浓的血痂色,就像一个巨大伤口,干涸未愈,大地遍布深裂,仿佛被巨爪撕裂,奔腾的熔岩在地下奔流,散发硫磺和焦尸的恶臭,大陆的空气异常灼热,呼吸如同吞下滚烫沙砾,即便偶尔卷起的巨风穿过怪石和焦黑巨树残骸,带来的也不过是熔岩的咆哮和魔物的哀嚎。
弱肉强食,是这片废土唯一通行的法则。
而猎食者之间的争斗,更是将其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头浑身覆盖着粗糙熔岩甲壳的巨蜥,正死死咬住一头体型稍小的影魇吞噬者的脖颈。影魇吞噬者形如一团翻滚、凝聚的浓墨,唯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墨团深处燃烧。它无实体的利爪疯狂撕扯着熔岩巨蜥的岩甲,每一次接触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溅起细碎的,带着火星的岩屑。熔岩巨蜥的尾巴如同裹着岩浆的巨鞭,狠狠抽打在影魇吞噬者虚幻的身躯上,每一次抽击都让那团墨影剧烈地波动、黯淡,发出类似金属扭曲的尖啸。
没有怜悯,只有最原始、最残酷的毁灭本能。
距离这死亡之舞不过百步,一道小小的身影,如一块被风化的顽石,紧贴在滚烫的岩壁凹陷处。那是一位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年纪,骨架嶙峋,皮肤被恶劣的环境打磨成一种粗糙的赭石色,裹着几块勉强蔽体的兽皮。汗水混着岩灰,在少年稚气未脱却过早刻上坚忍线条的脸上冲出道道污痕。少年手中紧握着一柄奇特的武器——一截弧度流畅、泛着骨白幽光的利刃,那是父亲唯一留下的遗物。他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裂缝下方,那里,一头小牛犊大小的熔岩蜥蜴幼崽正笨拙地啃食着一簇在高温中扭曲挣扎的暗红色苔藓。幼崽的鳞片远不如成年体那般坚硬,呈现出一种相对柔软的暗红色,那是少年唯一可能击破的猎物。
他像壁虎一样,沿着滚烫的岩壁向下无声滑动,骨刃的锋锐瞄准了幼崽相对脆弱的脖颈。
呼吸压到最低,心跳声在耳鼓里擂动。
就在他弓身蓄力,即将扑出的刹那——
“呜——!”
一声突兀、尖利、带着顽劣笑意的哨音,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熔岩裂缝里沉闷的死亡气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滚烫的油锅。
少年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凝固。
下方的幼崽猛地抬头,猩红的小眼睛惊恐地四处张望,喉咙里发出受惊的嘶嘶声。
“悠儿!”少年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猛地抬头。
上方岩壁边缘,探出一张同样沾满灰尘、却掩盖不住狡黠灵动的小脸。
八岁的悠儿,扎着两根歪歪扭扭、沾着晶屑的小辫子,正得意地晃着手中一根小巧的白色骨哨,黑曜石般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笨狗蛋!等你磨磨蹭蹭下去,那小东西的爹娘都回来啦!”她咯咯笑着,声音清脆,在这残酷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幼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彻底惊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四肢刨地,慌不择路地向裂缝深处逃窜。
狗蛋的心沉到谷底。
完了!!!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裂缝深处炸开,饱含着无边的暴怒。
一头成年熔岩蜥蜴,体型是幼崽的十倍不止,浑身覆盖着厚重、凹凸不平、流淌着暗红光芒的熔岩甲壳,如同移动的火山,猛地冲了出来!
它猩红的巨眼瞬间锁定了岩壁上的狗蛋和边缘的悠儿,鼻孔喷出带着火星的硫磺烟气。
刚刚那声幼崽的尖叫,是它唯一的逆鳞。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跑!”狗蛋嘶吼一声,猛地蹬踏岩壁,不是向下,而是向上,扑向悠儿所在的位置。
蜥蜴的巨口张开,一道炽白粘稠的熔岩唾液如同烧红的铁水,带着毁灭一切的高温,喷射而出!目标直指悠儿。
时间仿佛凝固。
悠儿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冻结,被纯粹的惊恐取代。
狗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像一支离弦的骨箭。他撞开呆愣的悠儿,同时将手中的骨刃横在身前。那滚烫的熔岩唾液狠狠撞在骨刃上!
“嗤——!”
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白烟升腾。
难以想象的高温透过骨刃传导而来,狗蛋感觉握刀的右手仿佛被扔进了熔炉,剧痛瞬间撕裂了他的神经,皮肉焦糊的气味钻入鼻腔。
他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飞跌,和悠儿滚作一团,重重摔在滚烫的岩石地上,骨刃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刃身上粘附的熔岩还在滋滋作响。
熔岩蜥蜴一击不中,更是狂怒。
它沉重的四肢踏碎岩石,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再次扑来。血盆大口张开,腥臭的热风几乎将两人掀翻。
“快!”狗蛋左手剧痛难忍,几乎抬不起来,只能对着吓懵了的悠儿嘶吼,“吹响它!对着它的眼睛!”
悠儿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抓起骨哨,不管不顾地塞进嘴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吹!
“呜——!!!”
这一次的哨音不再是恶作剧的尖锐,而是灌注了小女孩全部的恐惧和决绝,变得异常高亢、凄厉,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震颤!
音波无形,却像一枚尖针,狠狠刺入熔岩蜥蜴那巨大头颅的耳孔深处。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顿挫,发出痛苦而迷惑的嘶吼,巨大的头颅甩动着,猩红的双眼在痛苦中有一瞬间的失焦。
机会!
狗蛋不顾右手的灼痛,猛地翻滚,左手抄起掉落的骨刃。
他像一头受伤但更凶悍的幼狼,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芒,扑向蜥蜴因甩头而暴露出来的、相对柔软的下颌咽喉!
骨刃的白光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噗嗤!”
锋锐的骨刃深深扎入了熔岩蜥蜴下颌的软肉,直达骨骼!滚烫的、带着硫磺味的暗红色血液喷涌而出,溅了狗蛋满头满脸。
“吼——!”剧痛彻底激发了蜥蜴的凶性。
它猛地甩头,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狗蛋所能抗衡。
骨刃脱手,留在蜥蜴的下颌上。
狗蛋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狠狠甩飞出去,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鲜血涌出嘴角。
蜥蜴彻底疯狂了,它不再理会插在下颌的骨刃,猩红的双眼死死锁定瘫软在地、失去反抗能力的狗蛋,巨口张开,喉咙深处熔岩的光芒再次凝聚——它要将这渺小的虫子彻底焚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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